张闻歌看到了宋七的真容全貌,忽然一呆,铁烛台掉在了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随后又带着声音滚到了角落。
张闻歌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是被他的秀美双眼所惊艳?还是被这相貌的背后的血统所惊诧?
宋七看到烛台滚在地上跑,连忙飞步去捡,然后用自己的锦袍袖子擦了擦,又把张闻歌刚刚扔掉的红烛捡起来,认真叉好坐台,又重新点燃红烛,供放在神像面前,双手合十祝祷了一会。
张闻歌被他的虔诚弄得有些茫然,呆立了半天,低着头想到他的脸,喃喃道,“怪不得……原来如此……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一直遮着眼睛……”
宋七这才放下祝祷的双手,转身对张闻歌说,“不,我确实眼睛怕光,否则也不用放下竹帘子惹你误会了。”
张闻歌点点头,但是蹙着的眉依旧难以放下,“你费这样的功夫就是特地让我看你的脸吗?”
宋七慢慢走向张闻歌,越走越近,张闻歌盯看着他的眼睛,却忘记了退后。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宋七已经低下头与她鼻子都快碰上了。
张闻歌立刻想逃,却被宋七一把搂住了腰,张闻歌的心跳都慢了半拍,呼吸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她觉得眼前的人危险却又充满了不可抗拒的诱惑。
“闻歌小姐,我知道……我从不以真面目示人,让你担心我长得不好看。怎么样?我的相貌没让张小姐失望吧。”
张闻歌只觉得脸上发烫,立刻甩开宋七的怀抱。“你贵为青禾宋氏的人,请放尊重一点。”
宋七看到张闻歌背对自己,叹了一口气,声音有些寥落,“原来你不喜欢我这样的长相……”
“我知道你喜欢俊哥,尤其是北面龙家的那个……我来松港走陆路那次正巧遇到过他,他呀,也是真心喜欢你。可你父亲已经跟他说了狠话,你们这辈子怕是缘分尽了。”
张闻歌被说中心事,心里一阵惊慌,但是又不知道该回答什么才好,只能继续背对宋七沉默不语。
宋七继续说道,“实不相瞒,我实在是爱慕你这样的性情才智,只要你嫁我为妻,做宋家的宗妇。我可以为你在松原北山建一座别院,你可以每年去那里避暑,和你的心上人幽会。
天下女子最大的梦想莫过于东食西宿,你既可以做新罗最尊贵的宋夫人,也可以享受情郎的耳鬓厮磨,此乃人间极乐,这一切只要你点头就可以,即使……你想与他生儿育女,我们也是可以商量的。”
张闻歌被这一番话着实吓得不轻,她终于转过身张大了嘴巴看着宋七。却看到宋七眼神认真又恳切,不像是开玩笑。
“你在说什么?你你……疯了吗?婚姻大事岂可如此儿戏?”
宋七跨前一步,眼神很是坚定,“这怎么是儿戏呢?我自己也有喜欢的人,但今生难与之婚配,但这不影响我二人的情谊和欢乐。做一辈子的情人说不定比做夫妻感情更好。这两者并不是非要绑在一起的。”
张闻歌脑子嗡嗡作响,眼前一黑,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她实在是听不懂宋七的话,也实在是不想懂。只是不停摆手兼摇头,同时努力调节着呼吸。
“也许你们男子可以,我们女子怎么可能。”
宋七听了这话,几次想开口却又停住。最后长叹一口气,眼神难掩失落,但语气仍是不放弃。“张闻歌!这真的是我此生最大的诚意了,天下没有那个女子能让我给出这样的条件,唯此时此刻此地,唯有你一人。”
张闻歌能感受到他话语里的赤诚,真的有那么一刹那动了心,但是她自小看着父母琴瑟和谐,又是循规蹈矩教养长大,实在是不能接受看似双赢实则荒唐的条件交换。
张闻歌对宋七行了一个非常隆重的大礼,“宋七少,我……我实在是感激你这样的青眼有加,但恕我实在是不能接受这份抬爱,还望你谅解。”
宋七看着在地上行大礼的张闻歌,知道自己已经彻彻底底失败,仰天叹了一口长气。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勉强了,世上本来也没有事事尽如人意的道理。”
宋七将张闻歌扶起,又从怀里取出一枚墨言冻石的印章交到她手上。“闻歌……小姐,这个小印章是我一份心意,请你收下吧。”
张闻歌看着这枚小小的圆柱印章,不知道是何物,好奇地拧开上面的黄铜小盖,然后在自己掌心一敲,放在竹帘子漏出的条状阳光下细看,原来是一个红色阳刻的枫叶图案。她从没见过这种形状的枫叶,很是新奇。问道,“这是什么图案?什么说法?”
宋七解释道,“这是鸡爪槭的叶子,我本名叫做宋槭,所以凡我的私人产业,大堂里都会挂红叶遍山的画,你要是以后在里面看中了什么,凭这个印章,应有尽有。”
张闻歌觉得很是新奇,但又觉得如此信物太过贵重,推辞不敢收,“无功不受禄,这么大的礼物我收不得。”
宋七把手一背,“这又不是白给的,虽然你不愿嫁我为妻,但我对你的欣赏却不会改变,假若你有一天想通了,即便不做我的夫人,也可以来帮我管管产业之类的,哪怕是帮我看看古董字画也好,这方面你本就素有才名。”
张闻歌拿着这印章只觉得好笑,宋七这个人竟然惜才惜到如此地步,真是出乎她的意外,但是又十分感谢他的心意,见他一再坚持,便也终于收下,随后看着掌中的红印,暗自好笑,“原来是槭树的槭,我哥一直写的是漆树的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