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七喊来小宋安的嬷嬷,将小女孩牵走,吩咐到,“宣小姐和安小姐好久没见了,让她们一起住吧。你好生照看着要一视同仁,安小姐有什么宣小姐也要有什么,如果缺钱缺人,你尽管跟银针说,要是你不去找银针说,我只算你的账。”
嬷嬷畏惧宋七乃是宋家当家之人,不敢有异议,便接过小宋宣的手,连连答应。
宋七还是放心不下,恐怕下人们阳奉阴,于是当着众人的面,怜爱地摸了摸小宋宣的头发,然后主动亲了小宋宣的脸蛋一下,也让小宋宣亲了自己脸一下,才让嬷嬷把孩子带下去。
然后回身对那堂上的少妇想开口大骂,却看到她怀里的婴儿正睡得香甜。只能压低了声音,他压低声音以后嗓子特别古怪,简直像个女人,“宋木耳这个懦夫,倒好意思叫老婆孩子来找我,他怎么不叫他那个足智多谋的老娘来我这里哭天抹泪!”
少妇看着怀里的婴儿,嘴唇不住地颤抖,眼泪已经流了下来。“七弟……不,宋七少,我知道宋栮他……伤了你的心,婆母更是万死难赎,但公公也已经写了休书了,我自己命不好,谁也不怨。只是能不能念着这两个孩子到底是在青禾氏出生的,让他们回来。定儿半岁还没到,过继给你的话就跟你的亲生儿子一样!他出生的时候你还抱过他,说很喜欢他……”
宋七看着她怀里的婴儿,也是忍不住深深叹了一口气,依旧压低了嗓门,“宋木耳分家的时候,我已经仁至义尽了。我当时还偷偷另给你一笔钱说是小宣将来的嫁妆。何以……何以日子就像过不下去了一样!”
那少妇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我知道七弟对宋家的孩子从来都是最好的,样样周到。都怪我们夫妇二人没本事自立。宋栮在外面听说盐糖生意好赚,就买了大批的私盐,包了好多私船去尾夏,结果盐没了,人没了,连船都没了……他分的家产一下子赔了大半,然后整个人都变了,天天包娼,后来还跟朋友去赌场,现在连房子都压掉了,你给我留的宣儿的嫁妆也都填了账……来松港的路费都是我卖了陪嫁首饰才有的。”
宋七终于忍不住大骂道,“蠢货!盐糖是他能碰的吗?你也是蠢货!赌是个无底窟窿!你不趁早离了他还给他还债!分家到现在一共才三个多月,那些田契地契足够普通人吃十辈子!他真比那朝生暮死的小虫子投胎还勤快,这么快就作践没了!”
宋七少气急,帽链上的玛瑙珠像荡着空气秋千一样,来来回回地荡着。他训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尖,一改平时的低沉嗓子。因为声音太大,把少妇怀中的孩子吵醒了,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少妇连忙哄孩子,宋七见孩子哭了一直哄不好,也心烦意乱,“你是孩子的娘,你怎么哄不好他。”
少妇摸了摸自己领口,面露尴尬,“定儿他是……饿了……”
宋七脱口而出,“那你快喂他啊!”
少妇只好去伸手解衣襟,但还是尴尬地说道,“七弟,你能不能转过身去……”
宋七这才意识到自己鲁莽,连忙转身,“我去书房,等会你先抱孩子去东厢房休息,我会派几个可靠的下人来照顾你,你先在这里住几天,以后的事情我们再安排。”
说完他便走去南书房,到了南书房,却看到一个男子坐在太师椅上,正在看他刚刚听写的那份诗词草书。
那男子穿得衣服跟宋七颇为相似,暗绣花纹也一致。只是一身都是石青色,也没有宋七的宽檐帽和眼纱。但是尖下巴与宋七九成相像,一双丹凤眼不怒而威,高高的鼻梁颇为俊气,嘴唇也比宋七厚一点。头发看上去非常多,簪起来有点费劲,所以带的也是一根比普通簪子更长一些的云纹紫檀木簪子。
他听到脚步,一抬头就看到了宋七,然后立刻笑了起来,连那嘴角笑起来的弧度也与宋七颇像。
“五哥,你怎么在这里?你什么时候来的?”宋七看到宋梧喜不自胜,即刻上前。
宋梧放下了草书,“刚刚你和张氏兄妹在这里说红尘富贵的时候我就在门口了,怕你尴尬,就没进来。”
宋七叹了口气,半带嘲讽地看着这空旷的南书房,“平时这里鬼都没有一只,今天倒是真热闹,不但你来了,宋木耳的老婆孩子也来了。要是三哥那个大喇叭再来,就更热闹了。”
宋梧眉毛一抬,“他们来做什么?”
宋七只好将宋栮生意失败与赌博之事全数相告。
宋梧越听越叹气,问宋七准备如何打算,宋七摇了摇头,“我暂时还没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