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歌小姐真会说笑,张太直大人乃是宣慰司户部一把手,是专门为宣慰司管柴米油盐的。你兄长也已被汪首座许了官,究竟谁是红尘富贵还不一定呢。”
张闻歌愣了一下,咬住了嘴唇,终于转过身来,“宋七少,也不跟你弯弯绕绕了,我今日确实对你大有改观,但这不代表我就一定要顺应你的心意。松港松都的好女多的是,求嫁给你的也不会在少数,但这里面必然不会有我。这话够明白吗?”
宋七少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似是觉得有点奇怪,微微抬起下巴歪着头,像是在看一道看不懂的题目。
“闻歌小姐的主意果然很大,怪不得令尊要给你招赘顶门楣了,那我倒想知道,你到底要嫁什么样的门第?招赘的话又找什么样的郎君?”
张闻歌不自觉细细摩挲着上下两颗虎牙,“谢谢宋七少关心,这是我张家的私事。”
宋七点了点头,转身带上手套开始慢慢的卷起画卷,一面卷一面说道,“若连龙家、宋家都看不上的话,再往上可只有大秦大梁的公侯世家了,张家人的心思可真难猜啊……”
张闻歌本想辩驳几句,却被张莫鱼开口道,“宋七,我觉得我们就这个话题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勉强是没有幸福,你看看我妹妹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这样一块茅坑里的石头你勉强她睡在你身边,难道不怕她半夜拿枕头闷死你吗?”
张闻歌立即怒火攻心,“张莫鱼,你在胡说些什么?”
宋七扬起手,忍不住笑出了声,“张兄说话向来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宋某早就见怪不怪了。只是我实在与二位颇为投缘,能否再与宋某相处一段时间,即便是没有缘分结亲,也可以做个知己好友,你我的父亲当年并称松都三杰,这样的世交情谊实在不该断掉。”
张闻歌因为宋七财雄势大,一直唯恐对方恼羞成怒,给张家带来麻烦。没想到此刻对方依旧风度不减,还念起旧情,示好的态度都这样了,焉有拒人千里之外之理?为官和为商其实都是一样,结党同盟为次,不结仇怨为主。又听到松都三杰,心里动了一下,想起父亲那日舞剑讲的往事,好奇宋七的父亲究竟是君子和神棍里的哪一位。
张闻歌欠身行了个礼,“宋七少有如此雅量,真是我兄妹二人求之不得的大幸。这松都三杰的故事我也很想知道,可家父却甚少提及,不知道宋七少能否多说一些?”
宋七少已经将画卷收好,将手套脱下,关上了锦盒。“既然你认下了我这个朋友,就不该再跟外人一样叫我宋七少了,叫我阿七就行,我听着也怪累的。”
张莫鱼点点头,“好,以后就叫你阿七。对了,你是名字真的就叫一二三四五六七的七吗?”
宋七笑了一下,“我三哥叫宋杉,单名一个杉树的杉,我五哥叫宋梧,单名一个梧桐树的梧,我排行老七,那自然是单名一个……”
张莫鱼脱口而出,“漆树的漆?”
宋七笑着露出一排玉齿,点点头。
张莫鱼看着天花板,摸着下巴,早上太急,下巴上还有两根胡茬子没刮干净,他摩挲这两根胡茬,“那看来还是只能叫你阿七了。”
张闻歌看着张莫鱼忍不住叹了口气,“我哥哥智力也是刚医治好不久,规矩还没学好,叫世兄见笑了。”
张闻歌最后两厢权衡,还是决定跟随父亲叫他世兄,这样分寸感刚好,也没有太驳对方的一番好意。
宋七转头又看向张闻歌,“哪里哪里。其实我只知道我父亲生前与你父亲关系颇好,松都三杰我倒也不太清楚,后来我也找了一些老人问了一下,当年复辟之乱,松港与松都死伤太重,现在大部分的本地人都是宣慰司从平庆迁移来的,老人太少了,有些难以问询。只因我父母婚姻特殊,所以自小去了大秦游学,对这些事情知之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