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闻歌听到“婚姻特殊”,料想宋球大约就是当年那个带着名门闺秀私奔的君子,母亲说过宋球曾是第一美男子,能引得名门闺秀心甘情愿,倒也是合上了,默默点头。
三人又寒暄了一会,宋七见张家兄妹二人都有盼归之意,便主动说自己还要照顾侄女宋安,送二人去门口坐马车。
宋七刚要扶张闻歌上马车,却见一个抱着婴儿的少妇,牵着一个女孩子奔过来,那少妇甚是貌美,脸色却憔悴不堪,身上衣服也旧很宽松的常服,头上珠钗俱无,张闻歌今日出门已经够素了,跟她一比,反倒像是精心打扮过了。
那妇人抱着婴儿,忽然跪在地上,“宋七少,求求你,这终究是宋家的血脉啊……”那少妇一面将身边小女孩推向前,那小女孩跟刚刚的小宋安比大不了多少,也抱住宋七的大腿大哭了起来。
张莫鱼吃了一惊,“宋七,你这风流债怎么多?居然还有两个孩子?幸好这亲事没谈成啊。”
宋七一脸尴尬,看了看张氏二人,又回看那少妇,“二嫂!这是在大门口,还有外客,像什么样子!”
二嫂一手抱着婴儿,“你怎么都不肯见我们,我们也只好等在门口,求求你,看在骨肉一场的份上,帮帮你二哥……”
宋七恶狠狠地咬牙,“宋木耳真是个懦夫,自己不来,弄这出戏码。”然后他对张氏兄妹深表歉意地说道,“我此刻有一点家事要处理,让二位笑话了,只能送二位到这了。”
张莫鱼又默默胡茬,点点头,“嗯,看得出你很忙,理解你。那我们先走了。”
三人都再次行礼告别,张闻歌上了车后,又掀起帘子向后看,她只看到宋七将那小女孩抱在怀里,给那小女孩温柔地擦眼泪。然后领着怀抱婴儿的少妇又进了宋家老宅。
张闻歌放下帘子,叹了口气。“真是难为他了,这么大一个宋家,在外管理那么多产业和人情关系已经不容易了,对内还有这么多烦心事,偏他对家人又是真心爱护。但凡兄弟姐妹里面能有个替他分忧的,也不至于那么辛苦了。”
张莫鱼还在摸他的胡茬子,他已经摸上瘾了,一边点头,“所以他才想要找个贤内助帮他,死命地锚牢你,我看他对你应该还是没放弃,你是管理型人才,而且各方面也没有短板,非常带得出去。”
张闻歌像是被一语惊醒梦中人,“原来是这样……”
张莫鱼用胡渣子捅着指甲缝玩,继续说道,“那不然呢?男人娶老婆是很现实的,他生意做那么大,肯定算计能力一流,娶老婆这么大的事情他难道不算计吗?你要说图色么,当时小柳在叶家舞剑,我觉得他是有点动心的,但是后来也没有用权势硬要得到她。你能比小柳还漂亮?诶哟哇。你喜欢掐人的毛病得改改了!要不然真没人要只能嫁给宋七了!”
张莫鱼撩开袖子,雪白的胳膊上被妹妹连掐了好几道红印,他斯哈斯哈地揉搓着。一边继续说道,“你要说图家世么,叶家搞盐糖的事情连汪首座都要替他们打掩护,我们家哪里比得上叶家啊?你要说论感情么,人家叶小姐跟宋七从小在大秦认识,钻一个被窝长大,感情比你和龙四那是深多了,为什么连青梅竹马都放弃了巴巴得赶过来娶你,甚至连入赘都答应可以谈,不就是争取一切机会吗?用排除法来算,他只可能是看中你的才智。来的时候,他不是承认灯是他送的吗?说不定他当时就在店里,一准是你表面受辱、暗地里跟灯笼铺老板演双簧这件事让他一下子看中了你。”
张闻歌发现他一番分析竟然句句在理,默念道,“怪不得我几番拒绝他的示好,还能如此海量,因为他心里一开始对我就不是男女之情那种意思。”
张莫鱼总算是摸胡茬子摸了,终于放下手指,“你终于发现咯,只可怜了叶家的小田哦,我感觉她对宋七是真感情啊……所以说事业奋斗批是真可怕,为了事业竟然能断情绝爱啊……”
说完他便双手枕着头,在车上躺成一个大字形,还翻了两圈。“你别说,要真有那么一个财雄势大的小舅子,我这以后真是在新罗横着走。光这个超大的马车就够让人爽的了!哈哈哈哈哈!”
张闻歌看着自己的兄长,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又忍不住回头看窗,想着宋七,心里生出两分怜悯之情来。顶门楣从来不是一件容易事,上天给了他那么高的才华,却也安排他顶了那么大的一个门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