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莫鱼一手拔下簪子,另一手接住戒指,深深叹了一口气。
“诶———俗不可耐!”
宋七有些疑惑,看看白鹤图再看看张莫鱼,玛瑙链子也随着荡了几下,发出玉石的碎声。
“哪里俗了?”
张莫鱼一面仔细检查戒指,一面说道,“这里为什么要画白鹤?因为要配这前方的一片沙洲,突出的是一个清幽气象。连你自己都说了,白鹤不是凡俗之鸟,没有丹顶只是少了文人墨客的喜爱。那这红宝石是红尘富贵之物,你硬要给这白鹤带宝石头冠,虽然凑出了丹顶鹤,但所有景致都被这块丹顶夺走,舍本逐末,适得其反!”
“要知道宋家的老主人造每一处景的时候都是有意境的,你这射簪子的动作看上去很帅很风雅,实则把你宋家的百年底蕴都丢尽了,俗透了。”
张闻歌听后,微微点头,眼中有赞赏之意,“说的正是,一个是闲云野鹤,一个是红尘富贵,终究是凑不到一起的。”
张莫鱼又对宝石戒指哈了几口气仔细擦了擦,“俗也就罢了,还无礼貌!我的东西竟然被你随便射在墙上!”
宋七也顺着他的眼神去看那戒指,语气似是很不屑,“只是一枚红宝,你要是喜欢,这等成色的,我可以送给你一盒子。”
张莫鱼检查后,发现戒指无伤,才放心带上,戴上后又觉得中指太松,改换戴食指卡紧。“我知道你富贵之极,但是有些东西意义非凡,远不是钱能衡量的。”
宋七嘴角泛起一丝很懂的微笑,“看来是送戒指的人不一般,她若是看到你这么紧张,心里肯定很高兴。”
张莫鱼将簪子交还给妹妹,一边不耐烦地说道,“你一个男人,怎么这么八卦?”
张闻歌接了簪子,也不想再戴,只是放在袖子里收起。“没想到宋七少竟然有这等的身手,了不得。”
宋七刚被张莫鱼说了了一顿俗,得意的心情也是消磨殆尽,“雕虫小技罢了。”
张莫鱼眉头拢成一个“川”字,“你在大秦游学是学武的?”
宋七捏捏手腕,“不过学了一招半式,大丈夫出门在外,遇到歹人总要能护得了妻子儿女。”他一面说,却一面看向张闻歌,像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张闻歌只觉得这宋七好生烦人,只想赶快把自己准备的拒婚之词快点说出来,“多谢宋七少今日的招待,宋府确实让人大开眼界,但我今天出游其实是有一件事想阐明………”
宋七看向张闻歌后方,嘴巴渐渐张成大大的圆,越发显得他薄面薄唇,激动地大喊道,“安安!”
张闻歌向身后看去,先是像一颗豆,然后慢慢变大,等那豆走进变大,才发现是一个五六岁样子的小女孩,如粉雕玉琢一般,正朝他们三人快速奔过来。一边跑一边还高兴地大喊,“七叔——”尾音还随着她不太稳的步伐一抖一抖的。
宋七也已经朝那孩子奔过去,然后把她抱的高高的,转了一大圈,一边转两人一边灿烂地笑着。
“你怎么来了?是你爸爸带你来的吗?”宋七把那孩子放下,然后蹲下来问她。
那个叫安安的孩子亲了亲宋七,露着乳牙笑着点点头,“他说他晚点来找你,嬷嬷在后面陪着我。七叔,我刚想去西边花园喂小金鱼,为什么给围起来了?”
宋七摸了摸安安的头,哄她道,“西边的花园在大修,喂不了了,晚上给你买金鱼灯好不好?”
安安开心得点点头,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只肥滚滚的蛤蟆,说道,“你看!”,然后在宋七面前轻轻得捏起来,蛤蟆忽然飚出了尿,均匀地撒在宋七的衣服上,发出一股腥臭味。
宋七捏了捏鼻子,故作怪罪的语气,“小安安,你坏心要作弄七叔啊!”
安安忽然大笑,“不是的,我昨天听三伯说做生意要逮住蛤蟆攥出尿来,我刚刚抓到一只蛤蟆,就想捏给七叔看看。”
宋七摇了摇头,叫安安赶快放开蛤蟆,然后掏出一块手绢给她手仔细擦着。张氏兄妹看了都有些惊诧,没想到一向威武霸气又极好面子的宋七,对这家人竟然这般温柔耐心,这么恶心的蛤蟆尿弄在他贵重的衣服上也丝毫不动气,亲善得如同天使一般,大大出乎两人意料。
宋七给孩子擦完手,转过身看看张氏兄妹,拉着安安的小肉手,走到亭子里,指了一下张闻歌,对安安说道,“快,叫七婶!”
安安立即奶声奶气地叫道,“七婶好!”惹得张闻歌立即羞红了脸,别过身去。
宋七又指了一下张莫鱼,逗问那孩子,“那这个应该叫什么?”
安安用小肉手挠了挠自己的童花头,奶声奶气地回答道,“七姑丈好。”
宋七被逗得狂笑,拉着安安说,“你见过你七姑吗?这就七姑丈了?叫叔叔吧。”
“叔叔好。”安安非常乖,叫了一声叔叔,把张莫鱼弄得不好意思,自己还从来没遇到过这么乖这么漂亮的孩子,居然还跟自己说叔叔好,张莫鱼混身摸,都没找到合适的小礼物送给这个孩子,觉得很过意不去。张闻歌看哥哥着急求助自己,只好从脖子取下一个珍珠如意金项圈,然后弯腰给那孩子戴上。
那小姑娘摸着金项圈很是喜欢,很大方地对张闻歌回了个礼,然后大方地道谢,“谢谢七婶。”
张闻歌一个未嫁的姑娘,立即脸颊通红,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只能拉拉张莫鱼,张莫鱼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于是就伸手摸了摸那孩子细软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