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七将那孩子一只肉乎乎的小手交到了张闻歌手里,“这是我五哥的孩子,叫做宋安,劳烦帮着照看一下。我这衣服实在是……失礼了,容我去换套衣服,门廊上侍女银针,有什么需求只管跟她说。”
张闻歌有点不知所措,但看他身上一大块蛤蟆尿渍,散发着一股腥臭味,确只能嗯了一下答应了他。
宋七交代完孩子,就大步流星地走去后院换衣服。
亭子里,只剩下两个大人一个孩子。张莫鱼摸着小女孩的小肉手仔细看,觉得十分好玩。张闻歌对张莫鱼说道,“这孩子应该是宋梧的女儿。”
张莫鱼已经教小女孩玩起了互打手板的游戏,每次小女孩打他,他就故意慢一拍给小女孩打,每次他打小女孩,就轻轻地打她的小肉手。让小女孩赢了好几次,开心地直跳。
“宋家的人起名字怎么比龙家的还随意,排行老七叫宋七,排行老五叫宋五。那我们也以后也叫张大张二了得了。”张莫鱼沉迷于跟小女孩玩打手板的游戏,一边吐槽道。
小女孩听到了居然嘟起小嘴,双手叉腰,“我爸爸是梧桐树的梧!”张莫鱼看小女孩生气了,立刻哄道,“好的,梧桐树的梧,我叫莫鱼,小金鱼的鱼。你叫什么呀,我猜你叫安安对不对?”
安安咧开嘴点点头,“对的,我叫宋安。”
张莫鱼默默算道,“宋五是梧桐树,宋七是不是漆树……”
张闻歌看到自己那平时不正经的哥哥竟然对孩子如此有耐心,忽然觉得画面十分有趣温馨。
张莫鱼看到乌木墙背后,还有一个棋盘石桌,拉着安安说,“我教你下五子棋好不好?”
安安点点头,一个大小孩就拉着一个小小孩去亭子另一面下棋。张闻歌看到那孩子个子太小,站在椅子上下棋太危险,心里叹男人照顾孩子真是粗糙,然后自己过去把那孩子抱在怀里,帮她拿棋子下棋。
张莫鱼一边下棋,一边问小宋安,“你七叔的眼睛到底是什么病?那黑纱像长在他脸上一样。”
小宋安一边下着白子,一边回答道,“我三伯说七叔是白羊人。”
张莫鱼下了一个黑子,“什么是白羊人?”
小宋安生气道,“白羊人就是白羊人。”
张闻歌帮小宋安下了两子,刚好是个前后无头的四子连棋。然后解释道,“我知道……白羊人就是白羊症,须发皆白,有的人连眼睫毛都是白的。皮肤极白,还会有些发红,眼睛是红色,还特别怕光………怪不得他这么热的天还穿一点都不透气的衣服………”
张莫鱼听后一愣,想起自己在合欢楼下远远看到过宋七没戴帽子的样子。“这不是白化病吗……可我之前看过他不戴帽子样子,他头发是黑的呀!”
小宋安下了一个棋子,“七叔每个月都要染头的。”
张莫鱼连子都落不下去了。之前他一直怀疑宋七的眼疾是装的,或者根本病很轻。所以总是用语言激他,想刺激他把眼纱摘下看看他庐山真面目。现在知道了他的秘密,可一点没觉得得意,反而觉得自己非常低级,不管宋七是不是人品真的不行,嘲笑他的病痛真的非常下贱。
“闻歌,完了,我一直以为他是装病,想激将他摘下那个眼纱看看他到底长什么样,所以嘴上不留情,没想到他竟然是真的………我觉得我真是个小人啊………”说完张莫鱼像鸵鸟一样埋着头。
小宋安用手指戳戳张莫鱼的头发说道,“七叔很漂亮的,高鼻子大眼睛,你想看以后等天黑了让他偷偷给你一个人看,人多了他不肯摘的。”
张闻歌压低声音道,“我看蒲言子当初没把你脑子里的水气弄干,能好好的谁要装有病啊?我一直以为你是真的厌恶他呢……”
“厌恶还是厌恶的,不过有错就是有错啊!这赖不掉啊!”张莫鱼抬起头,瞪大了眼睛激动地说道。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宋七也不是小气的人。不必放在心上,何况将来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宋七忽然出现在张莫鱼背后,一手拍拍他的背,另一只手拿起张莫鱼的黑棋子替他在棋盘上下了一子。他已经换了一身白色常服,外面罩着一件石青色的对襟,比刚刚穿得要家常了很多,帽子却没有换。
小宋安却鼓掌道,“我赢了,我一下赢了你们两个。”
宋七疑惑道,“明明是我吃了你的子,怎么就你赢了。
小宋安立刻跟他比划,告诉他这叫五子棋。宋七下的那一步,浪费了张莫鱼最重要的一步追杀白棋,小宋安在张闻歌的指导下,完成了双划三。
宋七看了一眼张闻歌,微微笑道,“这也不是你赢,是你七婶帮你赢的。”
张闻歌脸上终于挂不住了,厉声道,“宋七少,我敬重你,也请你敬重我,我今天本来就是想跟你说………”
“诶哟———你干嘛?”张莫鱼忽然被宋七巨力捏了一下肩膀,疼得尖叫了起来,正好打断了张闻歌。
张莫鱼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宋七,“你有病啊!当我是干脆面!”
宋七立刻收手,狡黠地说道,“我想激将你一下,听你叫出来是什么样子。”
安安忽然拍手笑道,“七叔也在玩逮住蛤蟆攥出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