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莫鱼起了个大早,特地穿戴整齐,兴冲冲地去拍红叶的门,却没想到玉露开门说她主人出门收帐去了。张莫鱼进了院子,喝了一会茶,又喂了一会金鱼,是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料想今日是见不到了,只能蔫了吧唧地打道回府。
出了巷子口,没走几步就被一个醉汉绊倒,张莫鱼摔了一跤,心疼自己的新衣服,要找那醉鬼算账。
可他越看那醉鬼越眼熟。
这除了头发蓬乱,满脸胡茬,不正是曲宴吗?甚至衣服也像好几日没换过,身上又脏又臭还抱着个酒坛。要不是张莫鱼认识他,看到这一滩烂泥,真以为他是个无家可归之人。
他拍拍曲宴,“你怎么大白天就喝酒,还喝那么多,小田要是看到你醉倒在街上,她以后都不会理你。”
曲宴听了小田的名字才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看人,只看到一个打扮地花枝招展的张莫鱼,忽然哀嚎一声,“她以后都不会理我了……”
张莫鱼坐到曲宴身边陪他,关心地问道,“你们吵架啦?”
曲宴捂着脸摇头,语气甚是悲凉,“她就要嫁给宋七少了……”
张莫鱼拍拍曲宴的肩膀安慰道,“诶……他们毕竟认识得早,你看开点吧。”
曲宴把张莫鱼的手一推,“可是叶郎给我介绍他妹妹认识的时候,说得花也好月也好,还说我们都是大秦游学归来的,肯定相当投契。”
张莫鱼皱眉道,“叶郎?你说叶郎的妹妹?是表妹吗?”
曲宴转头看张莫鱼,喷了他一脸酒气,“当然是亲妹啦!叶郎就这么一个妹妹。”
张莫鱼被那股酸臭气熏得够呛,他用手扇了扇面前的酒气,问道,“小田不是姓田吗?怎么会是叶郎的妹妹。”
曲宴忽然笑起来,“傻子,小田是她在大秦用的学名,她真名叫做叶玄霜。你没听到那天她师姐叫她大名吗?”
张莫鱼喃喃道,“怪不得她嘴臭脾气大,原来是家学渊源啊……”
另一边在叶家的厨房,柳司罗系着围裙,正在帮表姐切菜,调配汤羹。她在一小锅热牛乳里挤入香橼汁,然后细心在灶边搅拌,这道酥油泡螺乃是她母亲传给她的独门菜品,做酥油的火高了低了都不行,必须在灶边时刻小心着温度。
她搅拌着牛乳,回想起清晨,表姐赶着马车来接她们母女在车上说的话。
“母亲,今天只是去帮表姐做几个小菜吗,为什么要带伽倻琴呢?”
柳母握住女儿的手,“今天宋七少要来叶家做客,相看叶小姐。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柳司罗吓得把手抽回,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母亲,我已定亲,就快改籍了。若现在去招惹宋七少,岂不是要得罪张家?况且……人家是去看叶小姐的,我要是去抢叶小姐的风头,那不是连叶家一起得罪了。
叶良媳妇微笑地将表妹的手捧住,安慰道,“不会得罪的,这正是老爷子的意思。”
柳司罗用一双鹿眼望着表姐,满是困惑,“表姐,我不明白。”
叶良媳妇拍拍表妹的手,软语道,“我家小妹只是中人之姿,虽然与宋七少在大秦交情颇深,可……男人哪有不喜欢美色的。且听说那宋七少身边的丫鬟个个都美貌如花,想来他的眼光不低。想来想去唯有你这等才貌能入他眼。”
柳司罗依旧没听懂表姐的话,“这叶家既然要与宋七少攀亲,我要是去抢叶小姐的风头,这对叶家有什么好处?”
叶良媳妇笑道,“我家对这门亲事已经十拿九稳。但将来总会有别的美貌女子做他的外室,肥水不流外人田,你是叶家的亲戚,又是一等一的姿色。倒不如你来占这个便宜。也好帮叶家拢住宋七少的心。”
柳司罗看看母亲又看看表姐,为难道,“可我……就快要改籍了……”
叶良媳妇握住她娇柔无骨的手,温声软语道,“所以这事情我才要问你的意思。你自己要愿意才好。”
柳母摸了摸女儿的头,又一路顺下来摸她乌黑柔亮的大辫子,充满爱怜地说道,“司罗,我就你那么一个女儿。原本我嘱意张莫鱼,是看他好拿捏,又是张家独子,无论如何都不会亏待你。可如今张太直连龙四都拒了婚,可见是铁了心要女儿招赘,那个张闻歌自小理家,将来财产到张莫鱼手上能分到多少?他自己又不求上进成日游手好闲,汪首座都亲口答应让他去当盐寺督管,也不见张太直给他写大保荐。可见他对这儿子也并不怎么上心。你跟了这样一个人,能有什么出路?”
柳司罗对母亲皱眉道,“可你当年说表姐这个改籍乃是万中无一,尤其表姐夫对表姐言听计从百依百顺,最为难得。若我也能有此机缘,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