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捂嘴偷笑,得意得挑了挑细眉,“龙四去张家相看你妹妹,整个松港都知道。自古嫦娥爱少年,这龙四相貌气度都不错,也不是什么难猜的事情,只是没想到龙家一向自持教养良好,竟然也会做这种勾引的事啊……啧啧啧……”
张莫鱼压把声音压得更低,“龙四很正派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红叶把一双筷子立在桌上,又放下了一根,拿着剩下的一根点了点桌子,又递给了张莫鱼,“那看来是有人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怪不得你前脚还说人家是未婚妻要保护,后脚就这么冷漠,我还真以为你是喜新厌旧的人呢。”
张莫鱼接过红叶手上的那根筷子,又拿起自己的那根筷子比了一比,自己的筷子大概是使用得太多被切断了一小截,两根筷子放在一起一高一低。张莫鱼看着两根筷子叹气道,“这不怪她,贱籍的女子很苦的,想要翻身,当然是高门世家更好,谁能比得上龙四的家世呢?再说我跟她的定亲本来就没经过她同意,是我跟她母亲一厢情愿促成的,是我自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能怪她的。”
红叶拿回自己的那根筷子,若有所思,“原来她是想攀个高门世家啊……不过确实,高门的外室除了不能登堂入室,确实各方面也比普通世家的夫人风光得多。龙四还有自己的产业,若我是她,也很难不动心。”
张莫鱼放下自己的那根短筷子,低头笑道,“果然女人都喜欢这样的男人……”
红叶放下自己的筷子,皱起一边眉毛,像是安慰张莫鱼,“放心,我又不是她。”
张莫鱼也起了坏心逗红叶,“那你喜欢我这样的男人咯?”
红叶刚要张嘴回答,才反应过来上了对方的套,故意笑道,“我喜欢啊……我喜欢男人跪在地上求着我喜欢他。”
张莫鱼哼一声,“哪有那么下贱的男人?”
红叶仰头,似是很得意,“跪在地上求我的男人多了去了。”然后掰了掰手指好像在计算,“好像也不是很多……大秦也就三个,以后在新罗我一定争取多遇到几个。”
张莫鱼一脸不屑,“怪不得庙祝说你有三段婚,你才是真正的风流多情呢!”
红叶笑道,“怎么?你吃醋了!”
张莫鱼也仰起头,“我吃什么醋,真下贱的男人你也不可能看上,这样的人越多,越显示我的与众不同啊。”
红叶被他的说辞笑得不行,连筷子都被她不小心碰掉了地上。“与众不同……”
她笑了好一阵恢复了平静,又低头默默说道,“三妻确实是与众不同……你有三妻,我有三婚,两条轨合不上,看来我们是无缘了……”
张莫鱼立即一本正经地说道,“错了,这恰好说明我们是一对。”
红叶抬头,“嗯?”
张莫鱼从筷筒里又抽出六根筷子,在红叶面前放了三根,在自己面前放了三根,一本正经地说道,“你看我有三妻,你有三婚,我们要是三结三离,这不就刚好都对上了吗?只不过……”
红叶看着张莫鱼摆的筷子,追问道,“只不过什么?”
张莫鱼笑道,“只不过他说我有二女一子,你要生三个孩子,着实辛苦了一点,不过你这么好的底子,就算生完依旧是倾国倾城。”
红叶发现自己被套路了,只能狠狠啐他一口。
两人再从食店出来,港口已是一片红红的火烧云,张莫鱼走在红叶身边,看那金色的余晖撒在她的红色衣服上,如一朵盛开的红色莲花。多情的海风不但偷偷撩动她的秀发,还趁机要掀开她的面纱,嫌她露的琥珀眼睛不够看,还逼着她要多露一些。
张莫鱼痴痴地看着红叶,如看一副美丽的画,不由地呆了,脸上还泛起了纯真的笑。
红叶看他发傻,便叫了他一声,“你笑什么呢?”
张莫鱼笑道,“我笑你头发有点乱了。”
红叶伸手帮他撩散发,“你说我,你自己头发也乱了。”一面手心捏着他的鬓发一面用手背轻轻划过他的脸庞。
张莫鱼只觉得意乱情迷,一把捏住红叶那只手,注视着她那深邃又迷人的眼睛。“红叶,我……”
红叶眼里忽然溢出笑意,把手抽回,往前跑了好几步回头对他喊道,“你得跪下来求我,我才听。”
张莫鱼往前追赶,眼看就要追到,忽然一阵风刮来一块布到了他脸上。他只觉得这布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有海水的腥味,有糖的甜味,浓度最高的还是男人一天的酸汗臭味,把他臭得简直一激灵。
他把布拉下来,却发现这是一块粗布毛巾,他往周围一望,正是远处几个码头工人在干活,海风吹走了好几个工人擦汗的毛巾,但奇怪的是,这不同于前一阵子他在码头吹风时候看到的景象,码头工人较之前明显少了一大半。
他恶心地把毛巾一扔,再去找红叶,却看到红叶正要上一辆马车,车上还坐着那个叫玉露的丫鬟。
等他赶过去,红叶已经在车上,探着头看他,红叶对张莫鱼认真的说道,“本来今天是要看账的,只想出来一会,不知不觉都快日落了,弄得底下人都出来找我了,我真该回去了。只怕今天晚上要挑灯夜读对账了。”说到最后一句,又变回了他们说笑的语气。
张莫鱼点头,“天是不早了,你早点回去,看不动的话就早点歇息,事情是永远做不完的。”
红叶认真地看着他,“我真的要回去了,今天……我真的很开心。”
张莫鱼看着红叶长长的黑睫毛在雪白的皮肤上扑闪,心中一荡,“红叶,我……”
马车已经开动,张莫鱼急忙小步追赶。红叶却挥手叫他回去。“你不追的话,下次我还帮你梳头。”
张莫鱼终于停下脚步,摸着自己被海风吹乱的头发,傻傻地笑了。今天还特地洗了个头出门呢,就等她开口呢,结果还是白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