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蚕穿上衣服,恶狠狠道,“怪不得教坊都不要你,真是猪一样脑子!就我们这样没背景的人,去大秦兵营就等着被一群大秦人吃白食吧!指望你这头猪真不如一头撞死!不干正事就成天知道去买伞!”说罢他夺门而出。
这时张莫鱼才注意到房间的角落里靠放着好几把崭新的油纸伞,与这破败的家一起显得格格不入。
曲宴忽然说道,“这伞好眼熟啊……”
张莫鱼又环顾四周,看到窗口有边有一抹鲜艳的宝蓝色。
那是一只蓝色的纸蝴蝶。
张莫鱼皱眉道,“你是不是常去看羽化仙表演啊?”
水纱忽然脸上出现喜悦的神色,“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也喜欢小神仙,他真的可神了!”
小田听了很是无语,“你家都穷成这样了,都卖身度日了,还去花钱买那么多伞?你脑子没病吧!”
水纱听了这话,原本温吞的一副样子,忽然翻脸翻得比翻书还快,“你懂什么?我们不努力买这些福伞,羽化仙就会慢慢失去仙法,天庭根本就不重视他,也不帮他,他只有我们了!”
小田只觉得自己有点窒息,起身就要走,张莫鱼却叫住她,“你要是不走,等会我就给你表演和曲宴吵架。”
小田停下来,又坐回到小竹凳上,挑起眉毛对着张莫鱼说道,“好,我不走。”
曲宴听了好生无语,关自己什么事,好像他是专门搭配给张莫鱼吵架用的。
张莫鱼又开口问水纱,“你不是说你爹病了嘛?”
水纱指着门帘里面另一边的小房间,“他现在下不了床,只能躺着休息。”
曲宴忽然脱口而出,“那他刚刚不就都听到了吗?”
水纱叹气道,“要活下去,早就无所谓这些了。”
张莫鱼起身往门帘那里走去,一边掀开门帘,一边问道,“他到底得了什么病?”
只见门帘后是一件黑压压没有窗户的斗室,昏暗的房间,地上铺着一些干草,上面躺着一个老人盖着被子,整个画面,像是一段干枯又没有生气的木头,被遗弃在昏暗的角落里。
张莫鱼蹲下,看着这老人,用手一探却还有气息,才放心地转身离开,他走到水纱旁边语重心长地问,“你爹到底是什么病?”
水纱叹气道,“说到底还是心病,自从染房倒闭辞退了他,他身体就不行了。他一个干了二十多年的染工,别的工也不会做,在家成天抱怨,我们日子也越来越穷,连盐都吃不起了……后来就生病一直病到了现在这样了。”
张莫鱼又问道,“染房怎么会倒闭呢?是别的染房太厉害了?”
水纱摇头,“我爹说是因为盐太贵了,还买不到,染房染不成布,就倒闭了。”
小田扬起头问道,“染布关盐什么事情?”
水纱似乎还在嫉恨小田刚刚出言不逊,语气里带着敌意,“这位贵人有所不知,染布是要放盐的,不放盐,这颜色就上不去。”
张莫鱼咬牙道,“又是盐,这狗日的叶家!”
小田不解道,“这关叶家什么事?”
张莫鱼冷笑道,“这市面上的盐糖飞涨短缺,叶家那可是居功至伟!”
小田皱眉道,“无凭无据,你不要这样冤枉别人!”
张莫鱼摇头道,“你不信就去南边佛罗的几个小码头看看,全是凭全是据!不过有真凭实据也没用,谁又能拿叶家怎么样!”
他又转身向水纱道,“水纱,大夫还是要去看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水纱笑道,“没事,早上我去羽化那里求过了,他又给了我块神石,他说我爹每天舔一舔就能好!”
张莫鱼无奈叹气,“你怎么那么相信这个羽化仙?他说什么你都信啊?”
水纱道,“我也前些天也一直没力气,舔了他给的石头精神好多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张莫鱼皱眉道,“让我看看行嘛?”
水纱从脖子里掏出一根黑线,上面系着一块拇指大小的深色石头。然后摘下给到张莫鱼手上。
张莫鱼碰到这石头上还带着水纱温热的体温,心里有些尴尬,但还是仔细看起了石头。
等他对着光看到了缝隙处闪烁着松香一般的光泽后,心里便明白了其中的门道。
他把石头又还给水纱,点头道,“那你记得叫你爹多舔舔。说不定真的能治好你爹。”
小田很是惊诧。但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问。
几人又闲聊了几句,等到曲宴小田张莫鱼三人终于离开水纱的居所后,小田终于忍不住问张莫鱼。
“你不像是信鬼神的人,你快告诉我,那个石头到底有什么门道?”
张莫鱼故作神秘,对小田摆手,“你附耳过来。”
小田赶紧踮脚凑过去,静静地等待听里面的故事,生怕错过了什么重要的环节。
结果等了半天却听到张莫鱼低声说道,“天机不可泄露。”然后传来张莫鱼奸诈的笑声。
小田立刻拿起扇子恶狠狠地向张莫鱼身上各处狠狠打去,“你个混蛋居然耍我!”
张莫鱼一面用手护住头一面求饶笑道,“好啦好啦,你再请我吃一顿合欢楼我就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