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司罗在回家的马车上,非常抑郁。
她本觉得自己这次智勇双绝,肝胆照人。
但从头到尾龙四只是称赞了几句真乃情义之人,反倒是张家兄妹一直在反复夸奖称赞。
更郁闷的是,回来在船上,他们三人都在讨论盐糖之事,而她除了召唤小艾露了一手,全程像缝了嘴巴一样。
要知道她在前一天特地看了好几本农经书,但凡他们能讲昭昭或者聊种田,她都可以小露一把,但是整个过程愣是没提起这些,叫她好生气恼。
若她能多知道一点盐糖之事该多好!
正想着,已经到了家里,母亲正在厅里喝茶吃点心,看到她回来了满脸堆笑,还叫她过来。
柳司罗乖巧坐下,只是细声把昨晚之事描述一遍,过程颇为顺利让母亲莫要担心。
柳母仔细听着,微笑点头。
柳司罗也是累了,也拿起一块小饼吃了一口,随后惊呼道,“母亲,这也太甜了吧!”
柳母笑道,“嫌甜你就多喝几口茶,这可是你表姐做的,她兴致很高,做了一大堆,还不忘送一份给我们。”
柳司罗感慨道,“叶家也太奢华了!上次你还说市面上糖盐价格翻了天,极其难买。表姐居然这么大手大脚做这些点心!”
柳母又笑,“哪怕整个新罗都喝白水,叶家养的狗也可以肉里放盐、水里放糖!这叶家马上就要兴盛起来了!”
柳司罗大惊,“这是什么缘故?”
柳母微笑,“待我细细说给你听。”
话说另一头,三人也回到了张家,正要跟秦氏请过安,只说出去坐船游玩了一天,却发现跟秦氏一起回家还有张太直,但张太直也是在书房中似有要事,秦氏亲自端茶送饭去到书房伺候丈夫。
张莫鱼又想起了白天那几个打得头破血流的小孩,他心里有疑问,他知道也许龙四也知道,三个人去偏厅推敲一遍也能知道真相。但他此刻更想直接去问问新罗的大税官。
他挣开了张闻歌和龙四拉他的手,大步流星地冲进了父亲的书房。
“张大人,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新罗的盐就这样白给吗?”
张太直抬起头,看着这个最熟悉又最陌生的“家人”。他眯起了眼睛仔细打量着这个年轻人。
“夫人,你先出去,把门关上。让书房外十丈内不要出现活物,一只蚊子苍蝇也不要有!”张太直声音不响亮,但自有一种威严和力量,秦氏惊了一下,然后如奉了大梁皇帝的圣旨一样恭敬地退了出去。
怎么样不踏入十丈还要弄掉蚊子苍蝇,秦氏可要费脑筋好好想想了。
张太直眯着眼在刚点起的烛光里看着“儿子”。
“自从你变聪明以后,还没有认真地叫过我一声父亲。”
张莫鱼心里一惊,难道自己已经被识破!可连张闻歌不也骗过去了吗?眼前这个老家伙可从来没露出过怀疑啊!
他回看烛火里的老家伙,他只看到一只笑眯眯的老狐狸,他甚至怀疑那太师椅的背后有一只毛茸茸的尾巴在轻轻摇摆。
“当然,你以前也没有叫过我父亲,你只会呜呀呀的叫唤。可见人的聪明和愚笨并不会提升教养,你该好好被管教一下了。”张太直的语气里满是呵斥。
张莫鱼心里松了一口气,吗的原来只是家教课而已。真是心脏病都要被吓出来了。
张太直整理好自己面前和手里的公文,把夫人端来的茶饭放到自己面前,准备用饭。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张太直的语气充满了满不在乎。
张莫鱼重复了自己刚刚的问题,但语气比刚刚礼貌了很多,“新罗的盐是白给尾夏的吗?”
张太直拿起筷子开始吃菜,“不是白给,今年交给大秦的盐税可以减半,另外船不会空着回来,尾夏宣慰司会让那些船带着柘浆回来。新罗宣慰司不亏。”
张莫鱼觉得哪里不对,“新罗宣慰司不亏,那新罗的百姓呢?您知道盐霜果吗?百姓已经吃不到盐了!今天有两个孩子在为几个盐霜果枝条打得头破血流,就为了那一点点的咸味!”
张太直低头吃着菜,头也不抬。“然后呢?你的饭菜不够咸了吗?你也要去打架去抢盐霜果了吗?别怕,打不过可以带着家丁去,保证你抢得过所有的孩子。”
张莫鱼被气得不行,上前冲过去大拍张太直的桌子,“你是新罗的父母官,老百姓这样苦了,你不想想办法吗?新罗宣慰司是不亏钱了,新罗也不缺糖了,可是吃不起糖可以不吃,但是吃不起盐,人是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