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闻歌笑道,“最近一直有传言说你们两支龙氏不和,已有几个月不来往。今天一看,传言是不攻自破了。”
龙四喝茶的手忽然停住,顿了一会,又放下茶杯,正色道,“我们两支近来确实有一点点不和,都是一些小事而已。”
张莫鱼想了一下,问道,“是生意上的是吗?”
龙四想也不想地回答道,“当然不是!”
张莫鱼心想,那多半是家务事了。于是也微笑道,“那看来是小事了。”
诶呀,这妹妹看来是能安心嫁出去了。
一旁在角落里插不了话的柳司罗,心里很是失落。只觉得自己像个多余的人,只得看窗外。
忽而她像是在岸边看到了什么,有一点兴奋,“你们快来看,岸上有几个孩子在打架!”
什么事情能打断人类的认真思考呢?
那就是看热闹。
几个人都凑头去柳司罗说的方向看去,只看到岸边有两伙小孩在打架,似乎在争抢一堆野果子枝条一样的东西。
本来众人以为这是普通的村童嬉闹,可等船越靠越近,仔细看去,却有一个孩子被打得满脸是血,手里却还抱着野果子枝条不放,另一个孩子一手去抢,另一只手却还要揍他。
张莫鱼很震惊,这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这野果子枝条看着也不怎么美味的样子,怎么就要这样打得你死我活?
他跑到船夫要求停船,他要上岸。
可等到他上岸,一伙孩子已经胜利,被一个孩子王带领着,每人都抱着大把的枝条已经飞奔离开。
另一伙孩子到处找石头树枝,也跑去追赶。
地上只剩下那个鼻青脸肿满脸是血的孩子,他还死死抱着自己仅剩的几根枝条。
张莫鱼上前扶起这个孩子,拿出手绢给他小心擦着。
那孩子看到陌生人很是惊吓,只想退后,大声喊,“别来抢了,就这么点了!”
张莫鱼只得不再上前,只把自己手绢递给他,让他自己擦。
张莫鱼心情复杂,“这果子很好吃吗?至于打得这么头破血流吗?”
那孩子拿着手绢捂着头上的伤口,像野兽一样看了一会张莫鱼,缓缓站起,然后忽然就起身逃走。
张莫鱼来不及追赶,只好作罢,看到地上留下的几颗野果,捡起来放在手里,悻悻离开,回到船内。
他把几颗果子放在桌上,问,“你们认识这个吗?”
几人都仔细看了半天,都不知道是什么。
柳司罗想了一会,去船尾把小艾叫了进来,拿了一颗递给小艾,问他这是什么,小艾接过果子仔细看了一下,又闻了一下,最后捏了一颗放在嘴里仔细尝了尝。
小艾说,“这是山梧桐的果子,又叫盐霜果,这果子泡在水里有酸咸味,穷人家有时会拿这水当调味。近来盐价飞涨也不好买,这山里的盐霜果只怕要被摘光了……”
张莫鱼也捏起一粒小小的果子,放在嘴里,果然又酸又咸。
他的心也像这果子一样又酸又咸,抬起头,眼神复杂。
他看向龙四,“阿船,你预料到了粮荒,可到头来没有预料到这盐荒……”
龙四也神色忧伤,终于崩溃。“其实……新罗的盐是够的,都是因为尾夏的大山火……”
张莫鱼刚要低下的头,又抬起来,“这跟尾夏有什么关系?”
龙四幽幽道,“五叔告诉我,尾夏接连两个月起了山火,好几座山烧的只剩下一片焦土,尾夏也因此柴草告急,连尾夏宣慰司的官员都不得不吃生食来节约柴草………
张闻歌似乎想到了什么,“所以尾夏的盐场都没有足够的柴草来制盐了?”
龙四点头,“大秦下了命令,让新罗拿出今年三成的盐调给尾夏,我五叔来松港就是协助盐船出港。一切的货运都压后再运,先腾出航道和货船运盐去尾夏。”
张闻歌低头沉思,想起了海图,“可是我记得海图上看,大秦和尾夏更近,新罗倒是离尾夏有段距离。”
龙四苦笑,“因为大秦人比尾夏人命贵,而尾夏人又比新罗人命贵,自然是调新罗的盐。”
张莫鱼问道,“那新罗的盐就白给尾夏吗?”
龙四摇头使眼色,看了一眼柳司罗,示意众人不要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