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司罗闻言心里渐暖,终于也缓缓止住了哭声。
诶,女人就是女人,明明是同一个意思,换个方式表达说出口,一句叫她跳,一句叫她笑。
张闻歌也上前安慰,拿着手绢给柳司罗仔细擦泪。
到了天明,几人都在松港南面的一个名叫佛罗的小镇上岸,在闻歌安排好的旅店休息。
大家都梳洗得梳洗,睡觉得睡觉,直接到了中饭才一起下楼吃饭。
方下楼,就被店小二带去一个包厢雅座,只见龙四已经在里面等他们多时,为了打发时间,他都已经又拿出那册讲大粪肥力的农经,极为认真地看起来了。
龙四看到人来了,才放下书。他其实为了配合这出戏演完,也是早早就出了门,乘着另一艘画舫南下到了此处。等吃完饭,就能接一行人回松港了。
张闻歌和柳司罗见到龙四,都是是内心欢喜,但又都不动声色。
柳司罗此刻又有一丝庆幸,她虽然不幸,一出生就是贱籍,但也不需要像张闻歌一样受到各种管束,否则她又没有张莫鱼这样可以随意差遣的兄长,哪里有机会能与龙四在此时此刻同席共餐。
终于等到上菜,张莫鱼真的是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如果不是因为小柳在,他真想立刻把面前几个菜一扫而光。
但现在他只能学林黛玉一样,斯文无比地夹起一片薄薄的肉,优雅地放入口中,细嚼慢咽。
嗯?这肉是不是放了放盐?怎么比家里“青山绿水白云间”的味道还要淡?
龙四等人吃了几口也眉头微皱,换了几个菜一尝,也只有似有若无的咸味道。
龙四叫来店家,询问菜品味道为何这么淡。店家看龙四衣着华贵气度不凡,一看就是得罪不起的样子。连身道歉,说要拿去厨房重做。
张闻歌想起了昨晚的那碗没放糖的姜汤和柳司罗的话,便向龙四重复了一下昨天的对话内容。
张闻歌皱眉道,“我帮助母亲理家也有几年,盐价虽然时常有浮动,但也从未见过如此景象。而且现在看来,松港的情况还算好的,再偏远一点的地方,盐糖恐怕更是短缺!”
张莫鱼若有所思,道,“闻歌,这事情不正常,背后一定有更大的原因。”
龙四低头,“盐糖一向都是盐寺卿主管,这么多年没出过什么问题啊。”
龙四转头看向闻歌,“盐寺卿隶属户部,你父亲这里有什么消息吗?”
张闻歌摇头,“父亲已经多日没回松港了,说是公务缠身,可能正是因为此事。”
张莫鱼问,“新罗的盐和糖,都是哪里来的?”
张闻歌答道,“糖的话,新罗本地只有蜜糖与饴糖,平时我们吃的灰糖都是柘浆所制,柘乃是大秦独有,种子和生枝都严禁出海。”
张莫鱼一拍大腿,“这大秦真是厉害啊,垄断了糖,价高价低量多量少,他随时可以决定!”
张闻歌点头。
张莫鱼又问,“那糖短缺变贵我能理解。那盐呢?松港就对着大海啊,海里不都是盐吗?”
张闻歌微笑摇头,“虽然盐确实是海里出来的,但是要经过多次煮制才能去掉苦涩和杂质。煮出一斤熟盐,每斤需柴草五斤左右。”
龙四接口道,“反倒是百济,有不少盐湖盐井,稍微精炼,都是上好的细盐。尤其有个靠近边境的地方,叫做落盾的村庄,那里盐井颇多,出的盐色泽洁白如雪,细腻如粉……”
柳司罗默默道,“所以大秦兵喜欢越过边境去落盾抢盐……昭昭就是在那里被掳走的……”
张莫鱼听了鼻子一酸,众人也一时间有些低落。
正好店家过来重新上了菜,但是张莫鱼总觉得颜色跟刚刚有点不一样,尤其摆在他面前的那盘白菜,他觉得要么是自己变成了色盲,如果他不是色盲的话,那这盘菜有点发红。
张闻歌看着对白菜较劲的张莫鱼,问他怎么了。
张莫鱼说,“我觉得这白菜有点发红,好像整桌菜跟刚刚比都颜色不太对。”
张闻歌吃了一口发现味道确实比刚刚咸了。她想了一下,脸上忽然出现了“我知道了”的表情。
“我知道了这其中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