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翘翘没说话,只是连连点头,表示明白。
蔡导笑道:“陈湘琦的这种孤独感就是现代都市社会的产物。
人与人之间缺乏交流,造成情感的疏离。每个人都有一个心灵的空洞,需要找东西去填补,于是就有了一些怪异的人物和怪异行为,他们执着地去追寻或等待,在大众的眼中某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以填补自己心灵上的空洞。”
其实元翘翘对陈湘琦这个人物下的定义没错,就是“矫情和文青”,但明白归明白,演技尚未达到出神入化的地步,而个性又比较务实的她,演出来的和导演要的,总是差了那么一点意思。
文艺片有的时候,其实要的就是种感觉,如果观众get不到那种感觉,那么这部片子就会变得很闷,很不好看,具体例子可见墨镜王的电影《东邪西毒》,观众对其评价就很两极分化。
目前元翘翘的状态是她明白是怎么回事,却演不出来那种感觉,在造型、灯光和摄影等众多因素的帮助下,她依然演不出那种氛围感,那么观众更难看出来了,因此这部电影哪怕尚未拍完,单从她不及格的表演来看,等于砸了。
连着拍了两天,状态仍不对的元翘翘找上导演,“蔡导,不好意思,能不能给我三天时间,让我再梳理一下陈湘琦这个人物,找找她的人物个性状态?”
蔡导尽管对她这两天的表演不满,但他也知道,哪怕是影帝和影后也有不在状态的时候,况且从她的表述和表演来看,她其实已经认识到了角色的人物特点,表演上也只是差了那么一线,就是隔了一层窗户纸的问题。
只是虽然只隔了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但能否捅破,他并不能确定,因为这其中涉及到一个演员在表演上开窍的问题。
有的可能一辈子都捅不破这层窗户纸,只能做个理论的高人,行动上的矮子;有的可能下一秒就悟了;有的可能需要等上一顿时间,然后在某时某刻突然反应了过来;而且这个开窍,虽然天赋好,悟性高的确实表现得更好一些,但这并不意味着没有灵性的演员开不了窍,最主要的还是看演员对角色的创作能力。
因为和元翘翘不熟,蔡导不知道她属于哪种,但做导演的,自然都希望用的演员能精准的演出他要的东西来,这部戏投资比较充足,因此,他答应了她的请求。
和导演请完假之后,元翘翘这次外出没让干妈陪着,特意挑了一个包括导游在内,全体成员都不会说英语,来巴黎的旅行团,跟着这个团走了一天,当了一天的哑巴。
第二天,她仍是一个人出门,去了巴黎最出名的埃菲尔铁塔,站在塔顶,刻意将自己和来塔的人隔开,去体会那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从埃菲尔铁塔上面下来,元翘翘来到位于它东南方的战神广场,看着广场上飞飞落落的鸽子,买了一包鸽食,喂了起来。
看着脚边吃得香甜的鸽子,她忽然想到了香江娱记狗仔关于梁巣伟的一个报道,说他常常在香江呆着呆着,突然心血来潮,就坐飞机,专程跑到伦敦去喂鸽子,喂完之后再坐飞机回来。
在元翘翘看来,巴黎有“艺术之都”之称,比伦敦的艺术氛围浓厚的多,作为一名文艺青年,他要喂鸽子的话,按道理说,应该是来巴黎,而不是伦敦,但为什么他舍前者而就后者?实在是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不理解归不理解,但在她觉得她已经抓住了一点诠释陈湘琦这个角色的感觉。
第三天,她又一个人跑到广场,喂了一天的鸽子。
看着广场的鸽子不仅一点不怕人,还旁若无人,在她身边自在的起起落落,她终于彻底弄明白陈湘琦的心思了。
是,她是矫情,有那么一点点小资情结,还有那么一点点文青,但造成她这个样子的根本原因,是因为她不快乐。
她觉得她的生活中除了自己,什么都没有,宛如处在逼仄的电梯中,在那两扇电梯的窄门中间,只敞开一条缝隙,让她觉得沉重、压抑、无趣,没人能理解她。
四周的热闹喧哗似乎和她有关,又似乎和她没有半点干系,她永远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虽然她还有事情没做完,虽然她还有梦想没实现……但这一切就像一场燃放完了的烟花,她拥有的只是烟花绚烂过后的冰冷与寂寞,它们逼得她拖着行李箱,逃离虚空。
抓了角色感觉之后,元翘翘回到了剧组,再次开拍,她的表演非常精准的给出了蔡导想要的意境,原本因为她之前表现不好而近乎停滞的拍摄进度刷刷的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