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窗子被拉上了,但是,两个人搏斗的动作像皮影一样的印在了玻璃上。
不知道谁吹了一个长长口哨。
等了一会,卫生间的灯熄灭了。
有人开始嘀咕起来:真他妈过瘾。
张文-革弓着腰,找到了那个吹口哨的人,低声地骂道:“你他妈的发骚是不是?下次还看不看!”
对面窗口里的精彩故事轮换上演着。
丁一犹抱琵琶地看了很久,意识到应该去巡视工地了,于是从屋面上退了下来。
他打亮手电筒走在楼道里,觉得身体里有一种什么种子在发芽、生长,身体的感觉怪怪的。
丁一心猿意马地到处走了一圈,回到睡的小工棚里。他想干一点什么,又不确定要干一点什么。总之是一点睡意都没有。只好坐到外面。
这时候张文-革溜达过来了。
张文-革穿戴整齐,头发上似乎打了发胶。他走到丁一身边,说:“一起去吃宵夜。”
丁一说:“我不饿。”
张文-革说:“不饿也出去走走。”
丁一有些勉强,说:“我要看工地的。”
张文-革看了一下手表,说:“才十二点钟,小偷一般是半夜三更才偷东西的,没事的,一会儿就回来了。”
神派鬼使似的,丁一就跟着张文-革爬过了围墙。
围墙外面是一道大堤,大堤下是一条河,河是城市的内河,不宽,二十几米的样子。河面上有水风迎面吹来,吹起一股腐烂的腥臭味道。
张文-革吹着口哨走在前面。
丁一跟着张文-革往前走。
为什么要跟着走,丁一也不知道。
走了大概两百米,走进了一片樟树的树荫里。
樟城为什么叫樟城?就是因为樟城的樟树多。据说有一颗樟树已经有两千多岁了,成树仙了。
树荫里有一排低矮的房子,每一个门洞里都挂着一盏昏昏欲睡的灯。
张文-革往其中一个门洞里走,回头喊丁一:“走,去宵夜。”
肯定是去吃东西,不然叫什么宵夜?
丁一也就跟着张文-革走。
走进一间屋里,两个女人立即迎了上来。其实,那两个女人一直都瞄着外面,眼光哨兵一样捕捉着每一个从大堤上走过的男人。
两个女人穿得衣不蔽体,嘴巴像一道流血的伤口,眼光钩子似的勾来勾去。
一个女人一眼就勾住了丁一。丁一感觉不妙,想回头走掉。
听到张文-革在一边嘿嘿地说:“处男,要打红包的。”
那个女人一把就拽住了丁一,身体就蛇一样往丁一身上缠。
丁一闻到一股女人的味道。
女人蛇一样缠住丁一,把他往房间里扭。
张文-革的手搭在了另外一个女人的肩膀上,手垂到女人的胸前摸来摸去。他踢了丁一一脚,就和女人走进了一个里间。
丁一知道了是怎么回事,拼命地挣脱。女人也不放手。两人就扯来推去的。
丁一发了火,大骂道:“不要脸!放开我!”
女人看丁一实在是没有欲望,只得失望地松开手。
丁一跑到大堤上,心砰砰乱跳。
不一会儿,张文-革就从房间里出来了。他叼着烟,似乎还沉浸在一种享受里。
张文-革问丁一:“怎么这么快?”
丁一不做声。
张文-革说:“没关系,第一次肯定忍不住,以后就好了。怎么样?比光看过瘾吧?”
丁一说:“我什么都没干。”
张文-革说:“你他妈是神仙!老子不信!”
丁一当然不是神仙,不过这种事还没有在他身体里建立一种需求机制。不要,他也行。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人生的第一次总不愿意草草失去,都有一种不由自主的自我保护意识,抵抗着失去。失去有痛苦,失去有快乐。失去也许意味着得到。但是失去终将永远失去,从此后再也找不回来了。毕竟,时光不会倒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