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屋顶上的风景
这栋六层楼的房子是一座办公楼,但是已经废弃了。白天里没人上班,晚上瞎灯熄火。
楼道里电灯泡早就破完了,有些没破的,有工人顺手一棍,也破了。
楼道乌漆墨黑的,如一条通向天上的无底黑洞。
那些拿着水泥袋子,拿着纸板的工人一个个走进了乌漆墨黑的楼梯里,一下就不见了,好似被无边的黑融化掉了。倒是脚板的踢踏声纷杂上去,挣扎出死不瞑目的意思。
他们要去哪里乘凉?
丁一就跟在后面走。
楼梯的尽头是一个小门,小门已经被打坏了——看得出不是自己坏的,是被人暴力破坏的。
走出小门,是一道一米多宽的天沟。
天沟的背后是坡面屋顶,屋顶盖着暗红色的大瓦。
大瓦不像小青瓦。小青瓦不能踩人,大瓦能踩人。
只是踩在上面,会发出咔咔的声音。有时候咔嚓一声,是瓦踩断了。人的一条腿掉进踩出的窟窿里,扒拉几下,也就爬上来了。
有时候瓦被踩得脱开了挂钩,朝天沟里滑,人也就狗啃泥或者四脚朝天地往天沟里滑。
好在有天沟,好在天沟有几十公分高的立边,人不会掉到楼下去,否则就拜拜了。
工人们把水泥袋子、把纸板铺在斜屋面上,人就躺在上面。
六层楼高的地方,虽然没有风,但是比地面凉快多了,比工棚凉快了可能几百倍。
蚊子居然也很少。
只是一点,第二天凌晨从瓦上起来,人像在开水里拖过一样,蔫蔫耷耷的。半天回不了阳。
管它呢!只要当下好过。
活在当下!
这句话在后来的年代很时髦,是工人们悟出来的吗?要是申请知识产权保护就好了。
……
不一会儿,瓦面上就躺满了人。
这时候,人都往屋脊边挤。俯卧着,头搁在屋脊上,像是一排埋伏着的士兵。大家鸦雀无声,眼光都瞄向对面。
看什么稀奇呢?
丁一学着大家的样子看向对面。
围墙的那边,离这老房子大概二十米的地方是一栋五层的楼房。楼房上开着大窗子,开着小窗子。大窗子是卧室,小窗子是卫生间。大窗子和小窗子里都开着灯。
小窗子的玻璃是毛玻璃,但是灯光下,看得见里面的人在脱衣,在洗澡。
丁一看准一个窗子,凭体型,里面是一个男人。
丁一就看向另外的窗子。也许里面有些闷,居然开着一条缝。不知怎么,开着的窗子竟然开大了很多,也许是风吹开了,也许是这边的目光勾开了,里面的人居然不知道。
一个年轻的女人走进了卫生间,开始脱衣,脱得一丝不挂。
女人的一切身体秘密都展现在了眼前,隔着二十米的距离,因为有灯光照着,看得清清楚楚。
女人开始放水,走到龙头下淋湿了身子,先用毛巾洗了一遍,再打上沐浴露,浑身便擦出了很多白色的泡泡。女人最后冲掉身上的泡泡,用毛巾擦干,搭好毛巾。
女人双手托起身体的某一凸出的器官仔细地端详。
丁一能闻见飘过来的沐浴露的香气。
丁一不敢看,又想看。他听见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好像要跳出嘴巴来。他的身体有了变化,有了很强烈的变化。
猛然间,一只手探到了丁一的裆下。
丁一本能地缩了一下身体,躲开了那只手。
他看见了张文-革。
张文-革叼着一根烟,夜光下看得见眼睛里闪着绿光。
张文-革轻薄地说:“好看吧?”
丁一说:“原来你们是在耍流氓。”
张文-革说:“你他妈不是流氓!下面都硬了,当心把瓦戳破。”
丁一觉得理亏,说人家是流氓,自己又是什么?
丁一往下挪动身体。他想下去,他觉得自己不是流氓。
张文-革突然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小声说:“快看,更精彩的来了。”
丁一忍不住再看过去。他看见一个男人走进了卫生间,男人急不可待地脱掉了衣服,将赤身裸体的女人抱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