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叶岚尘家的密室中会出现“销骨”蛊纹的图鉴?难道在此之前,他也曾研究过“销骨”的毒性,是不小心才让自己也染上了这种治不好也拔不除的剧毒吗?
君子游吊着一只胳膊,行动不便,需要有人帮他去捡那些散落的纸页,他自己半瞎不瞎的,动弹一下都费劲,就得招呼沈祠过来帮忙。
萧北城原是想先将他送回到上面,可他受了伤,碰一下就喊疼,也是难伺候,就在纠结着走还是不走的时候,四处乱刨的沈祠一摸脑袋,问:“什么李雨是,哎,王爷,这书有用吗?”
“让你多读书你不听,现在大字都不识一个,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沈祠嘟嘟囔囔地:“我才不怕,我又不和他们成亲,想笑就笑喽。”
君子游听着两人唠神嗑,细一琢磨,又觉得不对,“李雨是,李雨……里予、野……肆野事!把东西给我看看!”
沈祠还有些摸不着头脑,把东西递了过去,那人翻看了几页,唇色被咬得发白,抬眼与萧北城对视时,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欣喜。
“《肆野事》,是我没看过的下部,和我从姑苏老宅带回来的那本一样,上面有很多人为造成的孔洞,是我爹留下的东西。”
他捧着这本旧书,就像抓住了养父留下的痕迹,从密室的废墟里出来便直奔相府,连伤也不顾了。
恰好江临渊就在黎婴府上,两人到的时候,也不知他们偷偷摸摸地做些什么,后者脖子上还印着新鲜的红痕,江临渊则是连衣带都系反了,可见出来得匆忙,就跟被人抓奸了似的。
君子游哪壶不开提哪壶,“大白天就把晚上事儿给办了,夜里还干什么?你堂堂御史大夫,不捧着乌纱帽守御史台,倒在这儿抱着相爷的大腿,各种意义上的抱,你想干什么?想干什么,啊?”
江临渊被他说得老脸一红,见他这灰头土脸的落魄样儿,再一看他那挂在脖子上的胳膊,心下明白了大半。
他只瞥一眼送他过来的“君子安”,心中便已了然,朝人微微颔首,算是尽了礼节,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但暂时还不好声张。
他把人请进前堂,命丫鬟取了药箱,正想着动手把君子游胳膊上的污渍擦干净,就觉一道寒意袭来,回头一看,果然……某人的眼神正像刀子一样在他身上凌迟呢,大有他碰人一下,就剜了他一块肉的气势。
江临渊哪敢跟吃了醋的萧北城对着干,向人做了个“请”的手势便自觉退了下去,只动嘴皮子教他包扎的技巧,“那个什么,王……不是,君大公子,先、先把那个污渍,擦擦。”
萧北城似乎是白了他一眼,江临渊也不敢确定,他哪里敢看啊。
君子游也是为了分散注意,努力不让自己只想着疼,把近日发生的事都念叨了一遍,还嘱咐江临渊:“过后一定要让人再仔细搜查一遍密室,我总觉着沈祠那小子不靠谱。还有,迟旻的案子也得尽快查明,嫌犯已经押到了牢里,我不希望那俩歪瓜裂枣也不明不白地把秘密带到地下,要是真的出了事,你们几个管事的就算上碧落下黄泉也得给我把真相问出来!”
江临渊连连点头,不着痕迹地退了几步,在一言不发装花瓶的黎婴腰上揉了几下。
“迟旻的案子,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彻查,他跟着叶大人这么多年了,就算他落难重病都没有抛弃他改侍别人,算是个忠心的人了。我听说他家境不是很好,早年夫人过世,家里只有一个老母与年幼的女儿,他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他一倒了,这家也就塌了。”
那人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我也觉着他的行为并不像是要害叶岚尘,如果他有足够的作案动机,杀了叶岚尘就是最一劳永逸的方式,可他虽然将叶岚尘置于火场中,却选择相对来说最安全的地方,我觉得,他应该是有苦衷,不得已才……”
现在人已经死了,去揣测他生前遭遇了什么也没有意义,萧北城捧着君子游被擦得干干净净,肿得活像根白萝卜的右臂,朝江临渊看了一眼,后者在伤处轻点了几下,君子游咬着牙愣是没敢出声。
“大人,忍着点儿。”说完这话,江临渊一咬牙把稍稍错位的断骨复了正。
他尊敬君子游,对人却没有萧北城那种细腻的心思,为了不让骨头长歪了去,宁可他疼上几个时辰也得掰直回来。
其实君子游也没怎么疼,早在江临渊要动手的时候,他的精神就已经紧绷起来,在稍稍感觉到痛意的时候,已经把自己吓晕了过去,一直到正好了骨,他都没出一声。
黎婴也不知是该心疼他,还是笑他太胆小,拿了姜炎青之前给他备着的生骨灵药,在那人伤臂上涂了厚厚的一层,“等下让丫鬟煲些排骨汤补补,用过晚膳再走吧。不过我看他伤成这样,还是不走为好。”
萧北城无奈,心说你找个别的借口也成啊,他伤的是手又不是脚,怎么进来就出不去了?
“我听说了暗鸦的事,秦南归损兵折将,自己也伤得不轻,既然有人把矛头指向了侯府,那么下一个受到重创的,恐怕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