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太过伤心,头脑有些发沉。叶晓艺不顾自己脚筋砸断的疼痛,只当死马当活马来医,对霓雪儿进行人功呼吸,首先挤压出呛进腹内的河水。最后,取出一颗仙丹(各种继命药草研制的药丸),放进了她的口中。
仍是没有一点反应,心想该如何向盧笙交待,渐渐感觉到力不从心,胸闷气短,头脑愈加发胀。自己也没有想到,居然坚持不住,昏倒了过去。
原来,暗流的水中,仍然有叶凉“将军”,绞剩下的麻醉藤草,浸泡在一个石坑中?但是浓度低,根本不足以致昏。是刚才捞着的救命符一样的气囊中,有毒?
这最后一句是叶晓艺失去知觉前,闪过的一丝念头。
朦朦胧胧中,仿佛穿过一条水声哗啦、漫长幽暗的时光隧道。然后来到了天堂?空气新鲜、阳光明媚、柳叶发芽、草木清新。在山清水秀中,结茅搭庐,有好几位亲朋围在自己的身边,嘻嘻作贺。
像是一位姓姚的妈妈回来了,爸爸一样的那个人也回来了。
一只毛茸茸的大手,从窗户伸了进来,想拉走什么,叶晓艺大惊失色,紧紧摞着不放,众人轰笑而散。是大馍子,带着一位抢来的“熊娘子”来贺喜。贺喜什么呢?有什么可贺喜呢?
可不像是大馍子的作风。是一位带着面具的人,身后跟着一只小黑熊怪,伸出尖尖的利爪,比针尖还要细小很多,无声无息地刺进他的灵魂。
有人哼着小调,在熬制小米粥,澄黄澄黄的透着异样的光泽,香而不腻。但是真得不想喝,叶晓艺叫道:我想爸爸了,我也想妈妈了。那人笑着说:刚才不是回来了吗。
叶晓艺头疼炸裂的回忆着:妈妈没见过,爸爸总见过,那不是他的样子,不是他的样子。
然后流泪了,被强制着喝下澄黄澄黄的小米粥。
身体像是要炸裂了一样,火烧火燎着,蓬勃发涨着,梦见好多好多赤裸裸的东西,向他包涌而来。不,不能这样,难道这就是天堂?天堂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想起身,却动不了,他想帮忙拉他一把,却没有人理会他。春光明媚中,一群人嘻嘻作笑。但是他还是出逃了,是的,用灵魂逃跑。
一路轻轻地颠簸,香软舒适。可是几天下来,仍然还是火烧火燎着,蓬勃发涨着,想那赤裸裸的东西。湿润润、粘糊糊中,紧紧抱住一团香软的肉体,是伊娅,在初见小庙旁边的溪潭中,紧紧地相互搂抱着,天哪!居然还亲上嘴了呢,好舒服啊,天地初开。
几个重重的耳光,打在脸上,清脆分明。他醒了过来,原来他还活着。
躺在一个秀美雅致的车厢中。
一位苗条适中的女子,掩面羞叫:“你!你!耍流氓耍到家了。真不要脸。”
伸手还要撑他几个耳光,原来他的一只手还紧紧拽着这姑娘家的裙腿处不放。再打下来的耳光,被一只白嫩嫩的温馨香甜可口的手儿,拦住。
仿佛来自儿时家乡,在哪里听到过的一个最动人的声音:“他还发着高烧,是受了风寒、蛊毒,又被下了奇门邪火,外伤内痛一俱并发的邪症。只能由着他一些,才能慢慢调理好。切不可使小性子哪。”
“你都一天一夜没休息过了。来,让我代替照顾他一下,你这位……。”
叶晓艺感觉身子不那么涨裂了,头部和胸口却疼得厉害,发起高烧,迷迷糊糊中看见,一位秀丽大方、温柔体贴的姐姐,平易近人中透着丝丝的高雅,把他枕到香软可口的怀臂中,动作轻美地,喂他喝汤药。
是降火的温润的滋补品,雪莲、燕窝、铁皮石触之类的最名贵的药物。
迷迷糊糊中,叶晓艺犹犹豫豫、怯生生地叫了一下:“妈妈。”
旁边的女子,正端凉茶解渴,一口气没能忍住,笑喷了一被子,说:“乖,好儿子。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儿子……。”
那姐姐,连忙站起身来,把她推出去。
只听那女子仍不甘心地喃喃说:“赤裸裸地和小尼姑,躺在一处,不是我们赶到,怕真要出格了。死倒不要紧,折了一世英名,那才叫羞耻呢。”
那姐姐柔声说:“嘘!小声点。眼下他这病,也只有我们能救。他的躯体之病,很重,心灵之伤,也深;从心智学上讲,他现在的心理年龄,还不到七岁,急需要一个妈妈的角色,来抚慰他幼年时节留下的遗憾创伤。”
接着又掩嘴笑道:“小情人的角色,眼下倒退居第二了。”
那女子貌似不胜害羞地啐了她一口,躲到边上去。
那姐姐回到床前,轻妙地为他擦洗干净,盖好温柔香暖的鸳鸯蚕丝被。收拾好茶罐,拉上窗帘,点燃一盏小红烛,坐在他身旁,轻轻哼唱着美妙动人的江南小调。
叶晓艺迷迷糊糊中听不清什么话,只是那女子提高声调的“小尼姑”三个字,听得真切。小尼姑、小尼姑,霓雪儿怎么样了,是生还是死?
心中一动念,就又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