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章话说一位乡绅用手杖戳向,外乡族长捧着的方氏宗谱。左司理参军大都头身后的府衙都头,马上挥枪挡阻,厉声吆喝:“不许胡来。”
外乡族长一翻宗谱,脸色一变,没有逃过这位乡绅打扮的人物的眼睛,笑着说:“摊开来当众给大家看看,究竟像不像。”
外乡族长一时结巴了起来,原来刚才炸弹起炸,点燃大宅院时,他不小心摔了一跤,宗谱书页里夹进了一点火灰,正好把方腊女儿画像的上半身烫焦了,根本认不清楚了。
这乡绅冷笑着说:“没真凭实据就别信口雌黄。”转向盧德恪说:“盧家庄少庄主在上,请主持公道,不要让外乡人乱抓、糟蹋了本乡民女。”
大都头一声暴喝:“谁敢阻挠本府捉拿朝延钦犯,格杀勿论。”往后一挥手,说:“先拿下再说,刚才许多人亲眼目睹,到时自有证据。”
盧笙和“二狗蛋”把自制的炸药一起抛向身后追捕的人们,说:“先偿偿这个小炸药。”众人一阵慌乱,看似文弱的“乡绅”,突然一按,手杖一端伸出一把尖刀,趁乱中一刀刺进大都头的马腹。同时施展出超一流的轻功,飞转闪进人群之中,用力一挥手,一把暗镖射向大都头等人。一位都头中了暗器。
盧笙手举“天雷”,与伊娅、二狗蛋一起冲向前方,盧德恪愣了愣,任其冲过。
大都头回过神后,带领队伍,往前继续追捕,没有多远之后。
却被清岩寺方向冲出的一队女“戒徒”拦住去路,白衣白帽,穿着整齐,长相却参差不齐,各式人等,手持戒刀、禅杖、法器、以及能操持的日常用具,一个个毫无惧色、视死如归的神态。是镇上四大古寺之一的南弓寺,女寺戒律院铁面主持殊慧法师,力排众议、好心收留组合的一帮女“戒徒”,多是一些犯了妇道乡规被解除婚约、犯罪刑满释放等无家可归的女人。铁面主持殊慧法师,表面严厉,暗中却是为她们排忧解难,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关怀备至。
其中领头的一位妇女,人称“虎妞”,长得腰圆膀粗、一脸横肉,手中柱着一杆禅杖,单手施礼说道:“各位官人,想借你们手中方氏宗谱一看,以确定方大小姐的真实相貌。”
接着诚恳地说:“我们本是被世俗鄙弃、人人唾骂的贱人,被已故的殊慧法师好心收容,给予教化、疏导,化解了心中死结,才得准以安老,来世重新投胎做人。现在殊慧法师突然如天佛出世,为拯救普渡、教化众生,坐化于清岩寺之中。我等一听此事,连夜赶来,只为抬出殊慧法师肉身,安葬于南弓寺后山佛塔之下,一来以正大法;二来为我们日后,生前有个可以纪尊的地方、死后有个可以超渡的地域。”
“没想到有一帮官差、乡野无赖之人,阻拦不肯,说殊慧法师才是方腊之女,传说中的从不以真面貌示人的摩尼教第一大魔头,并且有旧日的画像为证据。刚才听说你们手中有绝版的方腊宗谱,以其中的方大小姐画像为准,用以验明殊慧法师之正身。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坐视不管。”
左司理参军、婺州府大都头,听闻此言,哭笑不得。拱手说:“各位侠女,请让路,宗谱刚才不小心被损坏,我以人头担保,前方逃窜的女孩子才真像方家大小姐。”
虎妞说:“你们抽出一两人,随我去做证,容我们抬出殊慧法师之肉身。”
婺州府大都头为减少麻烦,自然同意。虎妞一挥手,这一帮不乏怪异的“女侠”,蜂捅而向附近的清岩寺。
大都头带领人马往前追捕,眼看就要追上了。突然前方一阵山风刮过,俩边松林上凝结的冰雪,漱漱飘落。只见一黑一白俩道人影四面八方,杀了过来,一帮人马举刀挥枪,与之冲杀,却是沾不到一点衣袂、碰不到一柄刀剑。
其中一位老捕快说道:“像是前反贼、女魅闫山娘搞得鬼,前不久在村中抓捕时,看到的一黑一白就是她手下所谓的金音玉女,被那‘飞侠客’伤之又破之;此刻四面杀来的黑白双影,只不过是她耍得障眼术;只要大家无视于他们,再齐心协力一起大胆往前冲杀,此鬼阵不攻自破。”
大都头听罢,振臂一呼:“谨听张捕头的话,大家一起只管往前冲。如此一来,说明前方肯定是方腊之女,谁能生擒或者捕杀,官升二级、赏金十俩。”
接着一齐往前快速冲杀二三十米,果然如同张老捕头所语,破了山魅阵法。突然一阵阴阳暗器射了过来,倒下了好几人。
闫山娘一手持着宝剑,一手握着弓箭,杀了过来,冷笑道:“难得还有人记得我,无名之辈,不出十招定叫你丧命。”
此婺州府大都头,可能真如传言,曾为拜周侗为师,深得真传,而且内力深厚、臂力过人。一晃过了十招,没有落下风之势,并且占得空档,命令手下往前追捕方大小姐。
见此,闫山娘只能发狠下死招,想尽快结束战斗。心里暗自懊悔:想当初自己小小年纪,却能异常的沉着冷静,而且果断机敏,才有这‘第一狙击手’的称号。这几次为什么,都这么冒失,明明知道此次出山目的只有一个:方大小姐。昨夜却一时冲动,与偶然相遇的神行太保戴宗大战法术,白白耗费了精力和暗器;还有刚才山顶上,明明只为碰运气,以求万一能在义军中认见方大小姐,却又忍不住出手暗杀;现在身上暗器所剩不多,却又犯了轻敌之大忌,明明可以不现身,一路尾随从中暗杀。难道真是快要老了,感觉自己时日不多、光阴飞逝,东山再起、重振故国的志愿越来越微茫,因此太过冲动好胜。
还有就是救主之心太过急切了。可是啊!那个对一些人来说是恐怖妖魔化的、血腥的年代,而对于她来说那是个热血沸腾、壮志凌云、火红火红的大好年代,把积压了几辈子的、连同祖祖辈辈的怨气、屈辱,仿佛都在那短暂而漫长的一年零三个月中得以发泄、得以清算、一血前尘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