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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袅袅云梦在户户屋檐上轻轻浮动,横斜枝桠划乱镜面滴落漾溶晨韵。
秋雾撒开脚丫子在长街短巷里追着早起的行人衣摆撒欢儿,重重兵卫把守的客栈大门前,微醺的俊俏魅惑公子拍拍衣袖,抖落一捧迷醉的晨雾。
“风大人。”侍卫顺势接住风月遥丢下的酒壶。
昕长墨蓝身影陷入白芒如入了画,画中狐狸稍整衣衫,“看样子本大人从温柔乡中脱身的早了。二皇子那边用过早膳后再派人去房中知会本大人,毕竟回笼觉的时辰再少也香呀。”
风月遥打着哈息往楼上去,少有的几位侍女遇见他俱退在一旁请安让路,他嗅到一股浓郁的清冷香气,这冷香是韩君遇身上独有的。
脚步微顿,他折过身子去往侍女跟前,侍女的头更低了,“风大人安。”
“端的是……二皇子的衣物?”
不怪他迟疑发问,周周正正叠好的衣物刚刚熏好了特制冷香,色为桃粉不说,领口处还绣着繁复的祥云图饰。难道韩君遇内里的衣服是这样、这样花里胡哨的?
风月遥怀疑自己昨夜饮的花酒还未散。
“回风大人,此为二皇子妃的衣物。”
二皇子妃?
靳菟苧?
混沌的脑袋怎么更加泥泞不堪了。风月遥死死盯着熏上韩君遇特有冷香的衣物,韩君遇这一举动代表着什么?
深林里的猛兽以自身气味来标注领土,只要其他的动物嗅到此气味便会产生恐惧匆忙离开,这是刻进血脉里的等级压制。同样的,猛兽也会通过舔舐、标注的方式,在心爱的雌兽身上留下自己的气味,宣示占有主权。
韩君遇这样冷心冷清的人,骨子里的强势和狠辣不比山中猛兽少,对于自己的主权和私人领域更加看重,绝不会允许其他人有稍微的逾距。
可韩君遇允许靳菟苧用他独有的冷香?
韩君遇是在宣示主权吗?
风月遥抚着额角笑了,狐狸眼中尽是戏谑,他问侍女,“二皇子昨日去寻宁纾郡主了?”
“是。”
“共用晚膳?”
“这……”侍女顿了下,措词道,“二皇子昨日下午去到皇妃房内,就没有出来了。”
抚额的手换为轻捏眉心,风月遥的声音中带上一丝难以察觉的冷意,“提前圆房?”
得到肯定的应声,风月遥叹息着笑了。
侍女手中的衣物还需送到暖房中去,一会儿主子就要醒来,侍女怕耽搁了时辰,眼神中显出微小焦灼。
风月遥摆摆手,侍女端着衣服退下。那道冷香余留在原地,风月遥打开扇子吹散余香,神色莫名。
衣服送到暖房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正房通知下来,道二皇子和皇子妃醒来了,侍女小心地将温暖的衣服收好去往房内。
床榻间,靳菟苧是被憋醒的。
睁开眼眸,白皙的手骨从她的眼前拿开,鼻息处的压迫也消散。靳菟苧看向身边妖艳的男人,三千墨发柔顺地铺在被面上,剑星眉目,金质玉相,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炯炯有神地看着她。
他见她醒来,温和一笑,化冰破川,“不能再睡了,得赶路。”
两人现在衣衫不整,靳菟苧根本不敢乱看,她想要转过身避开春色,韩君遇却随着她的动作靠过来,他们的墨发混合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靳菟苧红了脸,她干脆闭起眼睛,沙哑着嗓音,“你先起……”
温热席卷笼罩住她,名为她夫君的人在她身上作祟,她心有抗拒却也只能由得他去。她现在更加了解他的脾性,这位就是一个狠辣的主儿,他想怎样必怎样,不顺心是不会罢手的。躲开了一时,以他绣花针的心眼,指不定会惹来更麻烦的,靳菟苧唯有作死鱼状。
“真乖。”
得逞了,他理了理靳菟苧脸颊上的碎发,凑得极尽,“身子若是难受要给我讲,嗯?不若夫君来给你穿衣吧……”
虽然他也有过潦倒不堪的日子,但多数时候都是锦衣玉食,处处得人伺候的。像端茶递水,捏背穿衣这样下人们做的事情,能使唤他的也只有一人,那人被他一手掐住细脖永远留在了半红小镇长眠。
可在靳菟苧面前,怎么就变成了心甘情愿,甚至是甘之如饴?
韩君遇未能想到这些,他只是随口一提,满脑子遍布指尖缱绻的画面,眉梢带上绯红。
他探上她的肩膀,“夫君帮你,好不好?”
声音里的其他浓厚意味让靳菟苧不寒而栗,瑟缩不止。
她缩进被子里,死死攥紧被角,“不、不用了……”有稀疏的声音,她又补充,“君遇,我一会儿想喝慧仁米粥。”
言下之意,不要闹了,快些洗漱,留点时间用早膳吧。
韩君遇哑然失笑,他取了亵衣穿好才唤人进来服侍。
侍女只进来了四位,一位候在外衣旁,两位去到靳菟苧身边伺候穿衣,另一位小心地帮韩君遇整理细琐。
同样的事情,女儿家就是要比男子花费的时间长一些。韩君遇已然收拾好了,他身穿华衣,翩然若仙般坐在屋内看侍女为靳菟苧梳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