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看到丁一的笑,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那条蛇王是大家的嘛!凭什么他小鸡-巴丁一一个人卖钱!
丁一给了村长五十块钱。
村长说:“给一百!”
丁一说:“说过五十就五十。”
丁一不给,村长也不敢抢,抢也抢不到。多得不如少得,少得不如现得,村长还是欢喜地把钱放进了衣袋。
丁一问村长:“村长,伍老板是不是叫伍万?”
“是呀,怎么了?”
丁一问:“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村长得意地说:“什么关系?好朋友啰!”
丁一说:“村长,你去给伍老板说说,我要拜他为师。”
村长非常吃惊,上上下下打量丁一,好像不认识似的。
丁一迎着村长的目光,头向上升了升,有力地踢踢腿,甩甩手,似乎这一升一踢一甩,猛然间身体又长高了几分。
村长哈哈大笑,说:“你拜他为师?他会答应收你为徒?小杂种你做梦吧!”
丁一说:“为什么?”
村长说:“因为人家是大老板,人家有几辈子用不完的钱,你呢?一条小毛毛虫。”
丁一大声说:“小毛毛虫怎么了?蝴蝶就是小毛毛虫变的。”
村长再一次大笑,说:“很多-毛-毛虫变成蝴蝶之前就被鸟吃了,被蚂蚁吃了,我说你是毛毛虫是抬高了你,你连毛毛虫都算不上。”
丁一说:“你别管我是毛毛虫还是蚂蚁,只要你说服伍老板收我为徒,我再给你五十块钱。”
村长说:“这是不可能的丁一,我劝你还是安安静静在山里捕蛇,混个肚皮园得了,看在我是你村长的份上,我不会举报你。几十年后你眼睛一闭,两腿一伸,一辈子就鼓得白了。”
丁一求村长,说:“村长,你去说一说,对你又没有任何坏处,要是以后我有钱了,我一定报答你。”
村长再一次仔仔细细打量丁一,恍然大悟似的说:“你小子不会是打上伍老板女儿的主意了吧!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丁一说:“我不敢,虚空大师要我去学一门手艺,我想我就去学泥瓦匠吧。”
村长说:“虚空一天到晚神神道道,你听他的?”
丁一说:“我学了泥瓦匠,以后你建房我给您全部免费帮忙。”
村长说:“这还差不多,不过你可要记住了。再给五十块钱!”
丁一将余下的五十块钱给了村长。
村长对着太阳照了照钱,走了。走了几步回过头来说:“我是村长,为群众做事是应该的,我明天去城里给你说,等我的消息。”
这两天,丁一没有去抓蛇,没有到小庙里去看虚空打坐,没有到山上的苞谷地里去锄草、去摘嫩包谷棒子,甚至于没有到水潭里去挑水。
这两天他什么都没有干。
他整天里心神不定,东瞧瞧,西望望。
苞谷糊糊喝不出味道,睡在床上梦魇连连。
有时候又突然专注着某一处,久久不动,脸上出现灿烂地笑容,像一个小女子落洞了的模样。
父亲觉得,丁一这小子中邪了。想着明天到后山老司那里去求一张符悄悄地放到丁一的枕头下。
丁一自己心里却是十分清楚。去了一趟城里,他已经知道,外面的世界太大了,有大海那么大,有天那么大。
外面的人、物、声、色、味、景,太精彩了,精彩得让丁一猝不及防、精彩得让丁一梦里都不曾见过。
而他呆着的小山村,不过是一口小小的井、一条手掌指间的沟-缝。
而他这十九年的人生,不过是一只山里枯叶下的小蚂蚁的人生。
不走出大山,他丁一这一辈子就是白活了一场。
丁一是在等待着村长的消息,或者是好消息,或者是坏消息。
这是一个契机,是一根将他从地狱牵向天堂的机遇之线。
等待是漫长的,等待是煎熬人的神经的,而难以预期地等待,会将人逼入疯狂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