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抬起手，用手指接住那滴酒液，放入口中。</p>
一股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辛辣瞬间在舌尖上绽开。</p>
这股真实的味道呛得小小直想流泪。</p>
“是真的？并非幻术？江老板这是直接将我送到了过去？”</p>
“刚才那个就是我灵智刚生时的模样么？原来很久以前其实我就见过大圣了？老马那家伙从来没跟我说过此事。原来我真的这么小一团啊。那小小这个名字起得好像还恰到好处。”</p>
小小嘴角慢慢弯起。</p>
随后他的瞳孔放大，眼神中显现出无比的炽热，两道悠长白气从鼻孔中缓缓排出。</p>
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p>
如果刚才的那个年幼的他自己是真实的，那个年轻时候的老马会不会是真的？如果老马也是真的，那台面上的那个身影为什么不能是真的？</p>
一想到那个朝思夜想的身影也许此刻就站在离自己十丈之外，小小便觉自己那颗安静的心脏又开始跳如擂鼓，血液更是不自觉在身体内奔腾起来。</p>
一种强烈而又错综复杂的情感驱使着小小上前与之交谈，但一种莫名的忐忑却让小小迈不开脚。</p>
因为他不知道此刻上前该与那道身影说些什么，也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似乎实在无颜面对对方。</p>
瘦小身影随后趟正，头枕左臂，翘着两郎腿，抖动着双腿，然后将右手从裸露的胸膛处伸进自己的腋下骚着痒。等他露出享受的神情，将手抽出后，他的毛茸茸的手中居然多了一颗饱满肥美的桃子。他将干净的桃子放在自己并不太干净地僧袍之上蹭去绒毛，随后咬了一口，细细咀嚼着。</p>
小小瞧着那颗桃子有些眼熟，但却又无法真的确定这到底是不是他见过的那颗。</p>
就在这时，忽然一股巍然若山的仙气携着万夫不当之势，朝着此处山头急速飞来。</p>
来者气势之足，是小小生平未曾见过的。他的身体里的求生本能也在疯狂示警，催促着他逃离，似乎对方绝不是他可以面对的存在。这使得小小不自觉调整了站姿，握紧了自己的拳头，抬头准备静观其变。</p>
如果这种情况发生在别的妖怪山头，那些小妖面对如此浩大的仙气，早就惊慌失措，四处逃窜躲避，生怕被这种大仙抓到疏漏，落个身死魂消。</p>
但在花果山，这里的小妖的表现却截然不同。</p>
有一些小妖抓耳捞腮，抬头仰着脖子，想看清来者，但他们的眼神中全无害怕的神色，透露地反而是好奇和羡慕。</p>
而有另一些似乎见过更大世面的小妖，只懒洋洋抬头看了一眼，便继续忙着自己刚才的事。仿佛来的并非一个可以轻易决定他们生死的仙人，而只是一个稀松平常的常客。</p>
小小对此并不意外。因为这才是他想象中的花果山。</p>
而这一切皆源于高大石椅之上的那道瘦小身影。</p>
小小低头看向那只最高处的石椅。</p>
那道身影面对气势汹汹的来者，没有丝毫反应，依旧眯着眼，惬意地咀嚼着，似乎在感受这颗仙果的滋味之肥美。</p>
而那位壮年老马，却不知在什么时候，悄悄从石椅左侧，向前迈了两步，来到了石椅左前方。昂首挺胸，身体崩紧如一张拉满的长弓，神色凛然，似乎只要来者有一丝冒犯之意，他便要出手教训一下对方。</p>
小小看着这个有些陌生的老马，脸上不自觉露出一丝笑意。</p>
这个老马真的是他所认识的那个唯唯诺诺，仅凭一张老脸苟延残喘的老马吗？</p>
原来他也有过如此勇猛无畏的高光时刻吗？这要是说给悟色知晓，怕不是得吓得他跳起来。</p>
不过从修为来看，他倒是变化不大，和后世一样的稀烂。</p>
几个呼吸时间之后，来者便如同一道流光，降临于那张石椅面前。他收起了周身澎湃的仙气。</p>
小小得以看清其真容。</p>
这是个身着白金长袍，面冠如玉，气宇轩昂的俊美少年。若这般看，实在不好猜到其真实身份。但其眉心处一道蕴藉无穷真意的鲜红竖纹，却让小小对之身份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p>
而随后那道身影的调笑声，也证实了小小的猜测。</p>
“三眼仔，你不在灌江口玩水，跑我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干嘛？我这可没有香火供奉便宜你。”</p>
小小瞳孔微缩，暗叹一声：“好一个显圣真君。单凭这身仙气，便足以让人未战先怯了。不知他们二人曾经大战一场的时候，究竟是怎样的风景？如今这么些年过去，他们的修为又有了怎样的精进，若是再战一场，那又会是怎样的波澜壮阔。如果临死之前，能亲眼目睹这一场大战，那我便是死也无憾了。如果江老板所说的礼物便是这个，那这真是一份别出心裁的大礼。”</p>
不过令小小有些失望的是，翩翩美少年一般的杨戬此次似乎并非是来挑衅，他只是神色平静地看了站在石椅之前的老马一眼。</p>
“有什么事，你就直说。老马便是俺老孙。我听得的事，他便听得。即便你说与我一个人听，我之后还是要费口舌，转述一遍，那还不如你直接当着他的面一起说了。说吧，你此次找我来，所为何事？莫不是当年没被俺老孙揍哭，如今屁股又痒痒了。”</p>
杨戬当然也不是拖泥带水地主，闻言也不多说什么，干脆利落道：“我今天来并非找你比试，而是请你去死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