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梦从一个阴暗恐怖却又记不住内容的噩梦中醒来,她艰难地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是穿着睡衣的卜天建。
一股裹夹着震惊和恐惧的强烈不祥感,水一样漫过祖梦的头顶。她的第一感觉是自己被绑住手脚沉进了一潭漆黑冰冷的湖水中,无法挣扎,呼吸艰难。她用大脑唤醒调动着全身麻木无觉的感官,全力感知着自己的状况,绝望地发现了自己的异常——全身赤裸着裹在厚被里,用尽力气,全身却无法动弹一下,哪怕是动一下手指。
泪腺无需唤醒,眼泪无声的从眼角滑过。她又感觉自己像是刚刚遭遇了一场车祸,身心都已被撞得支离破碎,而现在自己正在和来自地狱的死神对峙着,这死神就是卜天建,他在那儿狰狞的笑呢,像是说,你还活着呢,你的生死就掌握在我的手心里!这笑容让祖梦觉得现在的自己,生,不如死。
卜天建把手伸进被子里,用毛巾给她擦汗,那只手所过之处,痉挛一片片地掠起,可她就是动弹不了。屈辱的泪水再次喷涌而出,从眼角流到腮边。她只能咬紧牙根,消抵这难以忍受的惊恐和羞愤。
卜天建不紧不慢地动作着,两条毛巾换着擦,不放过任何地方。最后,他用纸巾擦去祖梦的泪水。说:
“梦,别哭了,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这都是你逼我做的啊!要是你能早点想通,早点服软,我们会搞到这步田地?唉,可你偏偏要和我拧着来。现在好了,现在你终于是我的了,我给你赔罪,给你赔偿,你要我怎么都行!”
他的手又摸进被子里,那蛇一样的手指肆意爬行:
“我和丛怀宾商量完了,我付他十七万八,以后你也别再惦记他了!从今天开始,一门儿心思好好对待我吧!有个故事,说有个土匪头子,抓了个黄花姑娘当压寨夫人,开始那姑娘也不从,土匪就用了强。后来那姑娘从得贼顺溜,你也努力吧。我也当一回土匪,抢你做压寨夫人,但我这个寨子可大多了,你就来当这个老板娘。”
祖梦张嘴欲言,却只发出几声微弱嘶哑的出气声,她愤怒喷火的眼神死死盯住卜天建。如果眼神能杀人,卜天建已经死了几十遍。
卜天建把手拿出来,抓过纸巾擦祖梦的嘴。笑嘻嘻地说:
“梦,别用这种眼神儿看我,这眼神儿可不够温柔。今后,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你对自己的老公得好一点儿。一会儿,我把被子给你撤了,再给你换套内衣,一切就都过去了——啧啧啧,你看我对你多好!”
门口传来几下轻轻的敲门声,卜天建把睡衣整理了一下迎到门口。正是送衣服的,卜天建拿了衣服,又锁好门,回到床边。
他一下子掀开祖梦的被子,祖梦羞愤地紧闭上双眼,绝望而又愤怒地积蓄着力量,准备对抗即将来临的又一次羞辱,却迟迟没有感觉到卜天建新的动作。她偷偷睁开眼瞧,却正迎上卜天建充满猥亵得意和欣赏的目光——他正在肆意欣赏着自己的裸体,仿佛在欣赏自己刚刚完成的一个杰作。祖梦再次紧闭双眼,屈辱的泪水又一次从眼角滑落。
终于,卜天建开始给祖梦穿衣,他一件件地给祖梦套上,祖梦紧闭双眼,只想快点脱离这窘境。
穿上衣服后,卜天建突然低下头,在她裸露出的脖颈和锁骨上吻了几处,他说:
“看!我给你栽了几颗草莓,喏,真鲜艳!”
这么一折腾,祖梦就发了烧。她浑身无法控制地打着哆嗦,但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终于能动了,虽然还很无力,做不了大的动作。
卜天建又给她盖上被子。他穿好衣服打电话给总台,说有客人在发烧,让他们请医生来。不一会儿,两个穿白大褂的女医生来了。她们给祖梦测了体温,又给她打了吊瓶。有医生在场,祖梦的感觉又好了一些,她让医生把她的手机拿来。接过手机后,祖梦拨了110,很快接通了,里面有人问,什么情况?祖梦吃力地说:
“我报警,我在……双宾宾馆……505房间,我……被人……强奸了。”
两个医生吃惊地看着祖梦,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们甚至想到,这个病人可能是被强奸后送到这里来的,由于受到惊吓而发着烧;而旁边的男人,则是照顾她的亲友。
卜天建像没听到一样,一脸平静的坐在沙发上看着祖梦。接警员可能是问到,什么时候?强奸你的人在那儿?祖梦回答:
“就刚才,还在我旁边。”
两个医生听不到问话,只听到了祖梦的回答,越发疑惑地看着卜天建,她们理解不了“还在我旁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那边可能说马上到,祖梦放下了手机,房间里一片死寂。
一下子冲进来四名警察,其中有两名是女的。
警察一进来,祖梦的哭声就响起来了。一个女警打量了房间里的四个人,看看躺在床上痛哭的祖梦,问她:
“是你报的警吗?”
一旁的卜天建说:“是她打的电话。”
警察们都很奇怪,这场面不像是强奸的犯罪现场。
那两个女医生急着离开这是非之地。祖梦的点滴还有一点儿没打完,她们就先拔了针头,手忙脚乱地收拾着药箱准备走。两个警察拦住她们,把她们叫到了隔壁的会议室。原来,这五楼是顶层,比其他楼层少一半面积,只有两个高档客房,余下的是两个小会议室和一个多功能厅。两个警察让服务员打开会议室,把两个医生请进去,另两个警察守在505房间。卜天建仍不慌不忙地坐在祖梦旁边,他还试图给斜靠在床头的祖梦擦她哭出来的泪,祖梦歪头躲开。
医生的情况很快问完了,她们说,她们是社区医生,接到宾馆总台的电话,说505有病人发烧需要出诊就过来了。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宾馆客人生病,她们提供上门出诊服务。她们来时,看见这个男人正在护理这个女病人,她们给病人量了体温,38度2,就先给她打了退烧的吊针,还建议他们去医院做血项检查,病人却要她们递手机,接着就打了110,然后你们就来了。
警察让她们在询问笔录上签了字,又留下联系电话就让她们先走了。
然后,四个警察分成两组,一组把卜天建叫到会议室,一组留在505房间询问祖梦。
询问卜天建的是一男一女两个警察,男警察年纪比较大,他叫费强,是刑警大队的,女警察是内勤,因为报的是强奸案,所以大队接警后就派了两名女同志。费强对卜天建比较了解,他过去还处理过卜天建惹下的案子,对他的路数也比较清楚——不但惹事,还能平事。看今天的情形,怕是又惹下了风流官司,人家女孩子以强奸要挟,想得点赔偿罢了,最后还不是撤案和解?拿我们警察当什么了!你们交易的中介了?但又有什么办法,必须按程序询问到位。和这种流氓富二代打交道,还要处处加着小心,如果处理不好,还会被他反咬一口。所以,费强的表情很特别,戏谑中还带着一丝嘲讽,他说:
“卜总,讲讲事情经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