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这东西其实不重,加起来还不到五十斤。
再看看体育场上那六千多号人,无非是一些市场里的塑料模特、美术教室里头的石膏像、玩具店里的各种娃娃、成人用品商店里的各种娃娃,甚至还有不少是用被子、床单儿绑出来的类似于人形的东西。
简而言之,没有活人。
整个体育场包括主席台这六千多位,除了胡一筒愣是没有一个能喘气儿的。
趁着黄副校长还在转圈圈的功夫,胡一筒翻开自己随身携带的日记本。
撇开夹在中间那张明显不属于这本日记本上烫金底纹画着古怪魔法阵的流程表,在笔记本上不停地写写画画。
日记上头密集的蝇头小楷要是让密集恐惧症的人看见了准能吓晕过去。
那么说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呢?胡一筒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顺着这本日记本上的时间往回倒退两个月,就是九月一日,传统意义上大部分学校开学的时间。
毕竟是一个新学期的开学,一帮子新生来了好几千人,举行开学仪式就是常规操作、
一来是让新生们认识一下儿学校的领导层,另一方面也是让这些新生们产生对于母校的认同。
但对于老生们而言,这种开学仪式其实去不去都无所谓。
老师们也不管,辅导员们也不查。
反正他们又不用军训。
作为老生的一员,胡一筒就是不愿意去的其中一位。
放假的这段时间里他倒是没干什么有意义的事儿,光在家打游戏了。
趁着假期快结束的功夫,他开了盘儿最高难度的地图填色游戏,从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玩儿到了你的威名从爱尔兰到契丹,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简称球长大一统。
刚完成这个小目标,因为家里没人做饭,自己的厨艺又不精,加上楼上有人家装修。胡一筒抄起几件儿换洗的衣物和用了好几年的笔记本电脑就往学校宿舍赶。
胡一筒是本地人,熟悉当地交通情况,无奈赶上了下班的饭点儿晚高峰,倒腾了好几班公交车才回到学校,在食堂随便吃了点儿东西才回到宿舍。
宿舍里头舍友都在,还有几位隔壁的同学,围在一张桌子边上,看上去正在玩着一些不太出名的桌游。
听见胡一筒进门儿,正在胡侃的同学室友们扭头邀请胡一筒加入战局。
胡一筒则是连忙拒绝,指着自己的黑眼圈和憔悴的脸称自己这些天休息不好,来学校补觉。
同学们露出了完全理解的和善笑容,比划了几个不能明说的手势,继续进行着他们的游戏。
胡一筒也没在意,挥挥手爬上了自己的床,沾枕头就睡。
这一睡,就睡到了大天亮。
胡一筒感觉自己从来就没有睡得这么舒服过,可当他醒来之后他便又体会到自己这辈子最难过的清醒时间。
安静。
实在是太安静了。
没有磨牙打屁,也没有虫鸣鸟叫。
没有水龙头哗哗水声,也没有清晨锻炼归人的有力呼吸声。
没有汽车发动机轰鸣声,也没有早起背诵单词的人奇怪的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