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马步”。
“马步扎好”。
“聚气于肘,击树。”
“还打树,大爷放过这棵树吧!”
“学不学?”
“学!”
时光飞逝,转眼跟周大爷学军把式已经快一年了,李默已经十二岁,一个月后,就要小学毕业,最近二叔和二婶吵了一架,对于二叔执意送李默上镇里的初中,二婶不解愤怒,究其原因,就是一个字,穷。最终,二叔决定农闲时出去做工补贴家用。
李默要上初中了,但不是镇里的,而是县里的初中,因为二叔找到县里的短工,工地上的,一天十块,工地附近有个初中,很普通,属于农民工学校,让李默跟着,也有就近照顾的意思。
是到了告别的时候,李默最好一次来到周大爷的破屋前,扎马步,击打老槐树,老槐树的树皮掉的差不多了,头、肘、膝、腿、脚、掌、拳、背,这就是周大爷的军把式的八式,很简单,却让李默很受用,因为李默明显感到自己的变化,力量、速度、耐受力提高许多。
“大爷,我要走了。”李默道。
“走了好!山里太小了。”周大爷巴拉着碗里的饭,眼睛却瞧着远处。
“我会回来看您的。”
“半只脚踏进棺材里的人,没什么好看的。”
李默眼睛红了,看着周大爷,心里酸酸的。
“答应我的事,不要忘了!”
“没忘,不要跟任何人说,军把式是跟您学的,一辈子都不说!”李默一脸肃然的说道。
“记得就好,最后一句话,搏虎八式,当勤练不缀,落下了,就捡不起来了。”说罢,老人走进屋里,关上了门。
原来叫搏虎八式,名字还挺霸气,不是广播体操,老头,你真顽皮。
“记住了,搏虎八式,勤练不缀。再见了,师傅!我还会回来的。”
这个世界的一九九五年八月三十日,李二叔领着李默一起踏上了走出山村前往邬县的路。
李默跟着李二叔走了两个小时的山路到石镇,然后从石镇坐两个小时的汽车到邬县,然后拖着行李边走边问,一个多小时后终于找到了二叔嘴里的民工学校,邬县团结学校。这个中学位于城西,周围居民不多,工地不少,都是建筑工地,邬县政府定义这里为开发区,作为未来带动县城经济的新引擎。所以说,这里是邬县的未来,但现在这里很破,对李默的山村来说,这里却是天堂。在这里,李默能够更好的了解这个世界,李默心里有一种预感,他今世的人生或许就是从这里改变。
城西团结学校,前身是城西小学,因为教学水平差,生源减少,不得已撤销。五年前因为开发区成立,这里开始聚集了大量的民工,暂住的人口多了,民工小孩的教育问题就摆在了政府面前,于是就在城西小学的原址成立了团结学校,下辖小学部及初中部,学生大多是民工小孩及附近的贫困户小孩,毕竟条件好的家庭不会让自己的小孩在这里上学。这样就侧面反映了这所学校的现状,基础设施差,教学水平差,生源差,一个“三差学校”。可对于只有两间教室,两个老师的王村小学来说,这里的条件太好了。
八月三十日,团结学校的报名日,这里不需要什么城里户口,也没有成绩门槛,交钱了就能进的学校。报名窗口围着一圈一圈的家长,大多穿着破破烂烂,熙熙攘攘的人群,晃得李默头晕,好熟悉的感觉啊,拥挤,这才是人类社会啊。
报名结束后,天色已晚,交了两百多块学杂费的李二叔还没来得及心疼,就领着李默去寻找宿舍。团结学校的宿舍是个两层的老式建筑,一层是男生宿舍,左边初中,右边小学,二层格局差不多,只不过是女生宿舍,楼梯口是一道大铁门,一到晚上就会锁起来的那种。宿舍是大通铺,一间宿舍八个人,四个上下铺,李默到达宿舍的时候,宿舍里已经住了三个人,交流后知道,一个初一的新生,两个初二的老生,都是民工子弟。李默选了个下铺,铺好床铺后就跟着李二叔出去吃饭。学校食堂还没开火,李二叔就带着李默出去下了馆子,说是馆子也就是大排档,里面坐满了吃饭的民工家庭。李二叔点了一菜一汤,花了五块钱,又心疼了一下,二人几下就扒拉干净,用袖子抹抹嘴。
李二叔从衣服内衬掏了半天,掏出一叠钞票,数了五十块的零钱给了李默。“小默,这五十块钱给你在学校吃饭,你还小,长身体嘞,咱穷吃不了好的,但要吃饱,不够你来工地找我,待会我们一起去工地,你也认认路。”
李默收起那叠皱巴巴的零钱,看着李二叔憨厚的脸,心里酸酸地,“好的,二叔。”
李二叔的工地里离学校不远,二十分钟就走到了,找到那位隔壁村的老乡后,那个老乡就带着李二叔去住所。民工宿舍的条件就更差了,一间宿舍住了好几家人,不单单是民工,还有家属,小孩,乱糟糟的。安顿好之后,李二叔执意送李默回学校,此刻,天已全黑。
回到宿舍的李默,累倒在床上,来到邬县的第一天,真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