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loatcFile = "/www/wwwroot/xin_floatAdc.txt"; 亡国后我嫁给了泥腿子(匹萨娘子)_作品相关 (4)(1 / 2)_亡国后我嫁给了泥腿子最新章节免费阅读无弹窗_新笔趣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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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话头。

“你的要求说完了,我还没说我的呢。”

“你还有要求?”沈珠曦目瞪口呆。

他竟然好意思提要求?

李鹜灼灼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不论是他的眼神还是语气,都摆明了不容她稍微回避。

“第一,我们虽是假夫妻,但此事只能你我知道。”

沈珠曦点头:“好。”

“第二,关系期内,你不能同其他男性眉来眼去,有任何私情。”

“没问题。”

“第三,解除关系要两人同意,你一人说了不算。”

沈珠曦刚想反驳,转念一想,等太子或傅玄邈站在他面前,解不解除还是他说了算吗?

思及此处,她再次点了点头:“好。”

“我就这三条要求,要是彼此都没意见,明日我就找人算个黄道吉日,把婚事给定下来。”

临门一脚了,沈珠曦不由迟疑了片刻,最终,她还是咬了咬牙,说:

“好。”

李鹜嘴角扬了扬,待沈珠曦去看时却又恢复了原样,让她怀疑是夜色深深,看走了眼。

他从床上站起,说:“我去厨房烧水,好了再叫你。”

李鹜撩开竹帘走出后,沈珠曦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她这就嫁出去了?又一次?

事已至此,再胡思乱想也没益处,不如走一步看一步,乱世当头,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沈珠曦打定主意,将顾虑按下,说服自己在这里安下心来。

沐浴洗漱之后,沈珠曦躺上硬床,不免又在心里抱怨床太硬,硌得她四处生疼。但偏偏就是这么奇怪,这张让她极为不满的床,从来没有让她失眠。

第二日一早,沈珠曦被鸡鸣声叫醒,揉着眼睛从卧室走出,正好看见李鹜站在院子里,和李雕儿李雀儿说话。

见到出门的沈珠曦,李雀儿满面笑容:

“嫂嫂,早。”

17、第 17 章

毫无预料的情况下被人叫做嫂嫂,沈珠曦当即脸烫了起来。

“还没成亲,别乱喊。”李鹜说。

“知道了。”李雀儿笑着朝沈珠曦扬了扬手里的荷叶包,说:“沈妹妹起得正是时候,我带来了芋子饼。”

沈珠曦还未梳洗,就这么出现在三个大男人面前总是有些不好意思,她垂下目光,胡乱点了点头,也顾不得看人,匆匆来到后院洗漱。

洗漱后,沈珠曦对着水缸里的影子,把一头乌黑的发丝简单束了起来,接着回到堂屋。

三兄弟已经落座,桌上的荷叶包已经打开,隔得老远,沈珠曦就闻到了那香浓的芋头味。她在仅剩的一条长凳上坐下后,李鹜将荷叶往她前面一推:“喏。”

有李雕儿和李雀儿在场,沈珠曦拘束不少,低声道:“多谢。”

李鹜皱起眉头看了她一眼:“你睡傻了?”

沈珠曦很想说他又在放屁,但碍于另两个人在场,强笑道:“礼不可废。”

“我鸡皮疙瘩起来了。”李鹜抬头,对桌上两兄弟道:“你们回去吧。”

“吃了饼,再走。”李雕儿含糊道。

李雀儿放下手中的芋子饼,说:“屋子不建了吗?”

原来是给她修便所和浴室的!

沈珠曦一听就忍不住开口了:“要建!”

“今天不建了。”李鹜说。

沈珠曦问:“那什么时候才能建?”

“鸡皮疙瘩什么时候消下去了什么时候建。”

沈珠曦一口气噎在喉咙里,怒气冲冲地瞪着他。李鹜见状,不仅不生气,反而咧嘴笑了,一双黑亮的眼眸神采奕奕,如浴朝日光辉。

“还是这样好,看着活生生的。”他就着她的手,把芋子饼把她嘴边推了推。“快吃吧,你想要的,一个都少不了。”

沈珠曦气鼓鼓地咬下一口芋子饼,然后就忘记了生气。

芋头特有的香味在她嘴中扩散,配合着酥脆掉渣的千层饼皮,一口下去就让人难以忘怀。

她惊讶道:“这里面的陷是怎么做的?居然一点儿也不腻!”

李雀儿笑道:“这是丁记点心铺的招牌,具体的配方我也不知道,沈妹妹要是想学,改日我去帮你问问丁三娘的独门秘诀。”

沈珠曦一听,犹豫了。

“还是算了吧,既然是别人的独门秘诀……”

“那有什么关系?”李鹜说:“你连水都不会烧,难道听了别人的秘诀,就会做饼子了?”

但凡李鹜开口,沈珠曦就总忍不住还嘴:

“只要我肯学,我就一定能学会。”

李鹜瞥她一眼,眼中嘲笑清晰可见:“等你学会烧火再来说这话吧。”

李雀儿居中协调,打断两人的斗嘴。

“大哥,听说你最近在习千字文,学得怎么样了?”

“简单,难不倒我。”李鹜说:“多看多写也就记住了,镇上那些读书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千字文学完以后,大哥准备学什么?《论语》么?”

“不要那个。”李鹜皱起眉头,转头看向沈珠曦:“我们下一个学什么?老子不考科举,不学那些迂腐的东西。”

“呵呵。”沈珠曦提起两边嘴角,礼貌一笑:“等你默写千字文不再出错了再说吧。”

李雕儿几口把手里剩下的半个芋子饼吃进嘴里,鼓鼓囊囊地开口说话了:“说什么啊你们,我怎么听不懂一句?”

他孩子般的眼神看了看李鹜,又看了看沈珠曦,又粗又结实的五根手指拿起荷叶里的最后一个芋子饼,说:

“相亲相爱,不要吵架。”

“不吵,你吃你的。”李鹜放缓了声音。

沈珠曦觉得芋子饼好吃,但她吃了半个就再也吃不下去了,李鹜还像之前一样,自然至极地吃了她剩下的半个芋子饼,连她吃过的地方也没扔掉,一口就直接进了肚。

沈珠曦本想提醒他,后来想想算了,他如此不在意,反倒显得她极其在意了。

饭后不久,沈珠曦正在院子里重写千字文,篱笆外响起一阵从远到近的车轱辘声,离得近了,沈珠曦还能听见男人吃力喘气的声音。

车轱辘声在李家的木门外停了下来,有人敲响了房门,在外边说:“李鹜,东西给你拉来了,你出来看看。”

沈珠曦离门口最近,她上前打开了木门,外边的男人见了她的模样,略微一愣,接着说:“东西给你们拉来了,你们自己商量怎么弄进去。”

沈珠曦往他身后一看,三个一看就是干苦力的黝黑男子站在一辆牛车前,上面叠着密密麻麻的麻布口袋,在口袋上边,还有四块又厚又长的木料,这么多货物,全放在一辆牛车上,光看车轮深陷地面的程度,就知道这些东西有多重。

麻袋还好,那比李鹜还高的木料,沈珠曦实在不知要怎么弄进院子。

好在堂屋里擦拭清洁的李雀儿出来了,他站在门口看了一眼,一点儿没觉得伤脑筋,神色随意地回头喊了一声:

“二哥!”

睡在李鹜那张芦席上的人影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听见刚刚的呼喊。

“二哥!”李雀儿再次喊道:“大哥说搬了这些,中午就给你做下水吃!”

此前还如死尸一般动也不动的人影,忽然如同鲤鱼打挺那样,灵敏地蹦了起来。李雕儿急急忙忙向着门口走来,嘴里还反复追问道:“真的吗?真的没有骗我?大哥真的做下水吃?”

李雀儿说:“你搬了不就知道了?”

李雕儿不疑有他,走到牛车前,眼神上下打量车上的货物,似乎在考虑从哪儿下手比较好。

沈珠曦看不过去,刚想问他需不需要别人帮助,就见李雕儿双手环抱住车上的四块厚木料,气沉丹田,一声中气十足的低喝,一口气将七八块木料整个抱了起来!

李雕儿面色通红,额头涨起一根根蚯蚓似的青筋,手背上也是筋脉毕现,他微微蹲下身子,再喝一声,沉重的木料继续上移,被他扛在了肩上的位置。

李雕儿保持着下蹲的姿势,把腰弯了下来,像是预备驼上什么。

李雀儿说:“哥哥们帮帮忙,把沙袋放到他背上去。”

眼前这一幕实在超出沈珠曦的认知,她怕这小山般的重量压垮李雕儿,也顾不上什么礼不礼节了,说:“不行!这样会压断他的骨头!”

四个刚准备动手的男人停下了,李雀儿直接看向李雕儿:“二哥,你说呢?”

“快点加。”李雕儿嘟囔道:“我要早点吃下水。”

李雀儿看向牛车旁的四个男人:“搬吧。”

四个男人很快动手,一袋接一袋的麻袋往李雕儿背上加去,每加一袋,他穿着黑色布鞋的大脚就会往下陷入一点。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断喊着:“再加一袋。”

等到背上除了四块厚木料,还有三袋扑簌簌往下落灰的麻袋后,李雕儿还在说:“再加一袋。”

李雀儿说:“加不了啦,再加袋子就放不稳了。”

李雕儿这才作罢,驮着沈珠曦已经无法想象有多重的货物,一步一步,脚步如雷,稳稳地穿过木门往后院走去。

沈珠曦看得呆住了,不敢相信世上还有这样的蛮力。

“他怎么能……”

不知不觉,她已经将自己的疑问出口,李雀儿对她的反应见怪不怪,说:“天生的,他以前的愿望是考取武状元。”

这话让沈珠曦更为吃惊,她露出讶异的神色,还未说话李雀儿便已经答道。

“他不是先天就傻。”

说完这句,李雀儿就闭上了口,显然不欲多言。

沈珠曦见状,默默吞回疑问,不再追问更多。

李鹜三兄弟,似乎每个都不简单。

李雕儿来回三次,才将牛车上的货物搬了个干净,四个男人带着牛车告辞,李雀儿笑眯眯地相送,口中一口一个“哥哥”,哄得对方颇为高兴,让其缺什么就再说一声。

四人离开后,沈珠曦跟着李雀儿一起回了院子。李雀儿说:“沈妹妹,这几日白天我和二哥都要在这里叨扰了,后边砌房或许吵闹,要是吵到沈妹妹读书,还请多多包涵。”

沈珠曦脸红道:“我哪有书可读,你们自便即可,不必顾我。”

“不顾不行,”李雀儿玩笑道:“扰了沈妹妹,大哥可不会放过我。”

沈珠曦刚要说话,两手沾着泥土的李鹜从后院走出,他神色不快地看了眼站在沈珠曦面前的李雀儿,说:

“二弟都开始抹墙了,你还杵着干什么?”

“这就来了。”李雀儿朝沈珠曦笑了笑,走向后院。

李鹜走到沈珠曦面前,看了眼桂花树下已经写了一半的千字文,说:“今天我不习字了,要是抓紧时间,今晚就能把屋子给砌起来。”

沈珠曦巴不得他尽快建好便所和浴室,体贴道:“你忙去吧,左右就是一盏茶的工夫,明日我再写一遍也是一样的。”

“他刚刚说什么了?”李鹜忽然问。

沈珠曦一愣。

“李雀儿——”李鹜眼中露出不悦:“他和你说什么了?你羞羞答答地做什么?”

沈珠曦瞪大眼睛:“我没有羞羞答答!”

“没有最好。”李鹜警告地看她一眼:“别和其他男人眉来眼去。”

沈珠曦:“……”

她什么时候和别人眉来眼去了?

此人一定是得了每日都在放屁的怪病,嘴里一日不放,心里就一刻不舒坦。

沈珠曦懒得和他一般计较,转身回了卧室睡回笼觉。

躺在床上的时候,她还听到李鹜和李雀儿的对话隐隐约约从卧室的窗外传来:

“……老子用不着你帮忙。”

“大哥,你踢轻点!我一会儿还要干活呢!”

迷迷糊糊的,沈珠曦便睡着了。

晌午的时候,李鹜来叫她用午食,沈珠曦恍惚又回到了宫中一日三餐都有人服侍的时候,她下意识地伸出手,等着玉沙搀扶。

面前半晌都没动静,她睁开半梦半醒的眼,看见床前的李鹜露着一言难尽的表情。

“公主,梦醒了。”他说:“出来吃馒头吧。”

18、第 18 章

馒头这东西,偶尔吃一口还行,当主食下肚,沈珠曦多吃两口就咽不下去了。

反观李氏三兄弟,人手一个涂了腐乳的馒头,李雕儿拿了两个,左右手开弓,大口大口吃得正欢。

“你吃吧。”沈珠曦把少了一个缺口的馒头递给李鹜,他没接馒头,看她一眼:“吃这么少?”

“我的食量本就不大。”沈珠曦敷衍道。

吃过馒头,三兄弟继续回到后院工作,李雀儿蹲在墙边,一边往泥木混搭的墙体上抹泥,一边问:“大哥,沈妹妹吃这么少,不会是吃不惯馒头吧?”

李鹜沉默片刻,说:“她一向吃得少,什么都吃不惯。”

李雀儿说:“沈妹妹是从宫里出来的,也算情有可原。大哥要对她好些,才能笼络住沈妹妹的心。”

“我还要怎么对她好?”李鹜横眉道。

李雀儿把一坨烂泥甩在墙上,接着用瓦片给刮平了,叹息道:“大哥就是这样,不懂女人心思。”

“麻烦,麻烦。”一旁干得大汗淋漓的李雕儿说:“女人麻烦。”

李雀儿白他一眼,说:“又不是你娶媳妇,麻烦不到你身上。”

李鹜打开一旁的几个麻布口袋,露出里面一叠一叠整齐的瓦片来,李雀儿见了吃了一惊:“大哥,你要用瓦片来做屋顶?”

乡下人间,穷的人都是用茅草来搭屋顶。

不要钱的茅草郊外大把,最面上的一层腐朽了,扔掉再搭就是,不怎么费事,又能省下一笔不小的瓦钱。

就连堂屋的屋顶也有大把人用的茅草,更不用说排污的茅厕,李鹜此举,确实出人意料——

看看镇上就知道了,除了县老爷的府里,鱼头镇谁家是用瓦片来作茅厕屋顶的?

“一次到位,免得她见了老子又叽叽呱呱。”

李鹜拧着眉头骂骂咧咧,一副不得已而为之的样子:

李雀儿抿嘴笑,没有戳穿他蹩脚的掩饰。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手里的事情不停,不一会,一间新的毛坯屋就初现端倪。

李鹜看了眼已经开始毒辣的日头,起身说道:“都休息一下,太阳下去了再继续。”

李雀儿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李雕儿却还在蛮干,李鹜叫他休息一会,他傻乎乎地笑道:“弟弟不累,大哥休息。”

李鹜看了眼李雀儿:“你看着他点儿。”

“大哥放心吧。”李雀儿笑道。

李鹜这才往前院走去,刚走了没几步,他就犹豫停了下来。他想了想,转身走到茅坑对面的小水缸里,舀水清洁了脏兮兮的双手,连污泥挤入的指甲缝也没放过,直把两只手洗到看不见一点脏污,他才甩干了手上的水迹,往前院走去。

那呆瓜没在院子里,李鹜走进堂屋也没看见她的踪影,他站在竹帘前,往里说道:“沈珠曦?”

门帘里一点声音都没有,他撩开门帘一看,里面空荡荡的,哪儿还有人影?

李鹜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起来——这疯婆娘又跑了?

他无名火起,脸色难看地往堂屋外走,把刚跨进堂屋的人吓了一跳。

李鹜看着她:“你去哪儿了,怎么都不说一声?”

“我就在家门口,还要和谁说一声?”沈珠曦惊讶道。

家门口三个字极大地抚慰了李鹜的不快,他的眉头舒展开来,目光也落到了她手里端的泥碟上。

“这是什么?”

“家里连个花瓶都没有,以后想插花都没有地方。我找了半天,就这个泥碟还能一用。”沈珠曦说着,走到方桌前,把盛满小白花的湿润泥碟放到了中央。“门口的白花落了一地,就这么烂在泥里也太可惜了,不如捡干净的收集起来做个点缀。”

“……没有是因为以前用不着。”李鹜说:“你想要就买呗。”

沈珠曦高兴道:“不知道这镇子上有没有定窑的瓷器,定窑的白瓷最为好看。”

李鹜不知道什么是定窑,但这不妨碍他听懂她想要的一定又是鱼头县没有的东西。

“去镇上逛逛不就知道了。”他说。

沈珠曦眼神先是一亮,接着又黯了下去。

“可是……”

李鹜知道她在担忧什么,说:“我在家我陪你,我不在家李雕儿陪你。”

“那就好!”

这呆瓜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明亮起来,毫无防备地抬头朝他笑了,一双娇滴滴的杏眼波光潋滟。

“你在想什么?”沈珠曦问。

李鹜回过神来,她眨巴着一双无辜而明亮的大眼睛望着他,乌黑的睫毛又密又翘,扇得人心里发慌。

李鹜没话找话道:“你涂了胭脂吗?”

沈珠曦一愣:“没有啊?”

“那你的脸颊为什么是粉的?”

“……有吗?”沈珠曦摸上了自己的脸,一脸茫然。

李鹜见她已经忘了上一刻在问什么,说道:“成亲的日子已经定了,最近的黄道吉日在下月初五。家里差什么我不清楚,你找个时间去街上购置你要的东西。我让李雕儿陪你,他可以帮你搬东西。”

沈珠曦点点头。

李鹜走到堂屋一角的芦席前,一屁股坐了下来,紧接着就大喇喇地躺下了,长腿长手那是有多舒服放多舒服,丝毫不在意堂屋里还有一个沈珠曦。

“我睡会,太阳下去一点就叫我。”他把手臂搭在眼睛上,遮挡门外刺目的日光。

“知道了。”

三月的太阳已经初露威力,沈珠曦本想等日头西斜再叫他,没想到他自己先醒了过来。李鹜坐在芦席上,梦游似地看着她一会,接着就去后院继续工作了。

三兄弟干活果然很快,特别是个有力大无比的李雕儿,不过一天,一间稀泥和木料一起搭的毛坯屋就立在了后院里。

除了丑些,沈珠曦也没别的不满,况且这屋子比她想象得更大,她原本以为李鹜会图省事,给她修一个只够转身的小屋子呢!

她站在新修的屋子前,高兴地问:“这是浴室还是便所?”

“两个都是。”李鹜说。

沈珠曦的笑容在脸上冻结:“什么?”

“你用马桶的时候,就是便所,你用浴盆的时候,就是浴室。”李鹜理直气壮地说:“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

沈珠曦说:“你答应我是修浴室和便所的!”

“对啊,浴室和便所,都在你面前了。”李鹜说:“还差马桶和浴盆,你自己上街买去。还有一个事情,马桶你要自己去倒,就倒在茅厕里。”

沈珠曦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李鹜说:“倒马桶,总不至于也让你摔进粪坑里吧?”

流氓!无赖!沈珠曦不想和他说话!

虽说和她想象得不一样,但总归,她也能在有屋顶的地方沐浴如厕了。

当天晚上,沈珠曦和三兄弟一起吃了夕食。在宫里,她都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吃饭,即便是她邀请玉沙一起吃,玉沙也只会婉拒,李鹜他们就不一样了,坐在她面前,一个比一个自在:李鹜长手宽摆,老大爷似的一人占据整个一边;李雕儿左手一个大馒头,右手一碗热腾腾的下水汤,仰起脖子喝得西里呼噜;李雀儿边吃边说话,说的都是东家长西家短。

这些,都和沈珠曦接受的教育不一样,他们三人,是沈珠曦受到的教育里最鄙视的那一种人。但偏偏相处久了,沈珠曦对他们的鄙视却越来越淡。

她在宫里接触的人,不是学富五车就是女德典范,他们都很优秀,可是沈珠曦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从没像现在这样自在。

“傻看什么,快吃。”李鹜夹起一筷炒笋尖放进她碗里。

沈珠曦嫌弃他拿的不是公筷,但最后还是把这筷笋丝放进了嘴里。

“好鲜!”她惊道。

“那当然。”李鹜神色得意:“也不看是谁一大早去山上挖来的。”

“你亲自去挖的?”沈珠曦讶然。

李鹜不知为何咳了一下,回避了她的视线,没好气道:“好吃你就给我吃完,你问这么多,还想知道这笋子的家谱不成?”

沈珠曦已经习惯了此人嘴里没句好话,每当此时,她都会安慰自己,不要和他一般计较。

“沈妹妹,我能和你商量件事吗?”李雀儿忽然说道。

比起他大哥,李雀儿说话真是无比动听。都是李家人,怎么嘴巴一个放屁一个往外蹦花呢?

“我和二哥原本都是无名之人,后来因为我说话又多又快,二哥比常人更高大,人们叫我麻雀,叫我二哥大雕。这名字不好听,所以大哥就让我们跟着他姓,又叫我们雀儿、雕儿。”

“原来是这样。”沈珠曦惊讶道。

“我知道沈妹妹是读过书的人,能不能麻烦你,为我们取个新名字?”

沈珠曦心中同情这两个连名字都是随便叫出来的人,问:“你们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名字?”

李雀儿还没说话,李雕儿先一步开口了。

“兄弟名字!”

沈珠曦没怎么听懂,李雀儿解释道:“我们想要一个听上去就和大哥一家的名字。”

这要求简单,沈珠曦开始琢磨李鹜的名字。

鹜字其实不算好字,鹜通常指的鸭子,趋之若鹜、好高骛远也不是好词,硬要掰扯一个褒义词,那便是鹜行,疾驰的意思。李鹜的名字是谁给他取的?此字并不常见,为何偏偏选了个鹜呢?

她沉吟半晌,朝李雀儿说道:“鹜乃鸟类,你原本又名雀,不如就叫李鹊。喜鹊鸟的鹊,闻之有喜事发生。鹊起也有崛起之意,寓意前途远大。”

“这个好!”他双眼发光,满脸喜悦:“今后我就叫李鹊了,李鹊在此谢过沈妹妹赐名!”

“还有我呢?我呢?”李雕儿急不可耐道。

“雕虽大,但非最大。从今以后,你不妨叫做□□。鹏乃世上最大的鸟,鹏程万里,生来不凡。”

“都是鸟,都是鸟……”□□不懂她说的那些话,依然拍手大笑:“好!喜欢!”

两兄弟极为开心,他们的喜悦也感染了沈珠曦,让她跟着笑了起来。

李鹜端起面前半碗肉汤,朝她举起。

“怎么?”沈珠曦不明所以。

“把你的碗端起来。”李鹜说。

沈珠曦照做了,李鹜的碗在她碗边轻轻一撞,清脆的响声从两道碗边里发出。

他把碗里的肉汤一饮而尽,动容的目光从她脸上转瞬掠过。

“……多谢了。”

19、第 19 章

第二日一早,沈珠曦在李鹏的陪伴下,出了李家小院。

昨夜李鹜和李鹊一起歇在堂屋里,天不亮就出门了,也不知道去了何处。

沈珠曦试着问了问李鹏:“你知道李鹜去哪儿了吗?”

李鹏搔了搔后脑勺,说:“挣钱去了。”

“做什么挣钱?”

李鹏说:“挣银子,挣铜板,挣了钱,才能买肉吃。”

沈珠曦换了个方式,又问:“你们挣钱的时候,通常做些什么?”

李鹏嘿嘿笑道:“去了镇上,芋子饼给我买。”

问了半天,什么也不知道,沈珠曦反被他搞得一头雾水。李鹜这是在做什么营生呢?不出门的时候一连几日都不出门,出门的时候顶着夜黑高天就悄悄走了。

李鹏走路比李鹜更快,沈珠曦追得没一会就冒出了****汗。她忍不住埋怨道:“你走慢一点呀。”

李鹏停下大甩的脚丫子,这才意识到两人中间空了一大段距离。

他傻笑道:“大哥快,你太慢了。”

这回沈珠曦听懂了,她说:“李鹜走得才没你快呢!”

“才不是……”李鹏摇头晃脑,慢吞吞地说:“大哥快,我慢,三弟最慢。”

沈珠曦懒得和他争辩,李鹏自言自语道:“……现在你最慢。”

李鹏就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脚步刚放慢了一些,没一会就又快了起来,沈珠曦只得不断提醒他,要他慢一些走路。

两人一走一停,互相都有不满,终于在矛盾爆发之前来到了鱼头镇大街上。

李鹏嘟哝道:“慢**,慢**。芋子饼给我买。”

沈珠曦知道皇宫里那些年纪小的皇子们闹起来是个什么模样,只得好言安抚道:“知道了,看见了一定给你买。”

李鹏不买账,说:“先买,不买不走了。三弟总是骗我,万一你也骗我。”

沈珠曦没法,只能让他带路,先去卖芋子饼的地方。李鹏闻言,立即引路,一步三回头地看她有没有跟在身上,让沈珠曦哭笑不得。

到了丁记点心铺,门前已经排着人山人海,沈珠曦刚要加入队伍末尾,李鹏就抓着她的衣袖,把她往队伍龙头挤去。

李鹏那个头,谁能扛得住?不到片刻,沈珠曦就已经到了冒着热气的炉前。

“李鹏,你不能这样……”沈珠曦被周围人的各异目光看着,一张脸由白转红,心里臊得慌。

李鹏不理她,径直对铺子前的老板娘说:“芋子饼,三个……四个,五个!”

老板娘倒是没有生气,一副**以为常的样子。

“到底要几个?”

“五个,五个。”李鹏高兴地说。

老板娘手脚利落,很快就把五个热乎乎的芋子饼用大荷叶包了起来。沈珠曦用李鹜给的钱结了账,转过身来,李鹏已经呼哧呼哧地吃了半个饼子。

“现在可以陪我去买东西了吧?”沈珠曦说。

“走啊!”李鹏大步往前走,仿佛不配合的是沈珠曦一样。

购置家用,装扮新房,要买的东西很多,但李鹜只给了她一吊铜板,让她用来买吃买喝。

他的原话是:“进店之后只管告诉他们,记在李鹜账上就好了。”

沈珠曦还是第一次体验这种交易方式,心里发虚。她左看右看,选了一家果蔬铺走进,李鹏对水果没有兴趣,留在外边逗弄一条栓在石柱上的小黄狗。

果蔬铺并不大,但胜在整洁明亮,一看就是备受精心打理。铺子最里边,一位穿布裙的大娘正用五指蘸水,洒在各个竹篮里的果蔬上。

“姑娘,选点什么?”大娘放下手中水碗,热情道。

“枇杷怎么卖?”沈珠曦问。

“一斤四十文,来点么?都是今早新摘的,还带露水呢。”大娘说。

沈珠曦怀疑那究竟是露水还是她碗里的水,但眼下这并不重要。她犹豫片刻后,说:“……能记在李鹜账上吗?”

大娘一愣,眼神在她身上来回打量了一会,说:“可以啊,除了枇杷你还要什么?我给你一起包起来。”

沈珠曦松了一口气,看了看铺子里的其他水果,说:“桑椹也要一点吧。桑椹多少钱?”

“桑椹比枇杷便宜,十五文一斤。”

沈珠曦想了想三个男人的食量,说:“各要一斤吧。”

大娘从柜台下扯出一张宽大的荷叶,迅速把沈珠曦要的两种水果各包了起来,再用麻线绕着四周系得结结实实,递给沈珠曦。

沈珠曦提着打了结的两包荷叶出门,转手交给了李鹏,叮嘱道:“里面是水果,别甩来甩去,碰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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