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余家村的年轻人按照余一的安排,三人一组,有的像去镇里赶集,有的像去山里砍柴,有的像是聚在一起闲逛,四处散开,人人都记着余一的叮嘱,只装作行人,看到的一切记在心里,不去多管闲事。
余一留下了一个方向给自己,就是昨天晚上在村西那片空地指向的深山。
余一收拾好自己,又检查了一遍衣服和鞋子穿好了没有,把腰间口袋里的石子悉数捋了一遍,重新装好,向村西出发。到了门口,余一停下脚步,转身回到屋里,将昨天晚上那把黑衣人丢失的短刀插在了后腰上。
满仓和瓜儿看着余一收拾停当,都没有说话,余一出去时,他俩也紧跟其后。余一回头看了看俩人:“你们在村里看着,要照应好全村,就不必和我一起去了。记住,村里现在以老人小孩居多,你俩务必要用心照看好。”说完动身就走。
土地庙里的黑衣人也在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就起身做去镇上的准备了。银哥换上了一套平时穿的普通衣服,出了庙门往村东走去,他要走到昨天晚上和余一打斗的那块空地,而这条山间小路是唯一到那块空地上的路,到了空地之后转到余家村边的一条大路上,就可以往镇里去了。
快要到空地时,不知道为什么,银哥忽然感到一阵阵的紧张,他心想可能是昨天晚上的事情还在影响自己,不要多想,赶紧去镇里买药和吃食才是正事,大哥和弟兄们还等着呢。
可是不知怎么了,越是接近空地,心里面越是没有谱,好像四周都是昨晚那个叫余一的年轻人的眼睛在盯着自己。
这时的余一也从村东头一步一步接近村西边。
银哥忽然停下脚步,心里不停的嘀咕,如果昨天晚上的余一现在等在这里,我遇上他,就是一个无法解决的大问题,第一,我不是他的对手,第二,我们劫了属于他们的财,第三,余二快也是死在我们的手上。
这一段思想上的波动,让银哥彻底的崩溃了,整个人瘫在了地上。他的不坚强曾经遭受过大哥的怀疑,只是经过多次的考验,大哥还是认为二弟是个能办大事情的人,所以对他就有一些偏爱。
有些事情只有自己心里清楚,每一次的考验,都是大家在一起,尤其是金哥每一次的在场,在无形中给了银哥信心和支持,甚至可以说是银哥心理上的支撑。
其实,银哥的心里最是明白自己,有很多的事情,自己从来不想出头,只想着能够公平的在这个世界上渡过一段时光,就是自己愿意接受的人生了。那样的日子多好,人们互相之间守信用,互相之间尊重,互相之间理解友爱,互相之间帮助,没有人欺人,没有人与人之间的高下之分,没有蛮横和霸凌,没有任何意义上的见死不救,这样的世界才是人的世界。
银哥从本质上来说,根本不是做土匪的料,可是裹挟到那样的世道的大潮中,谁能够在巨大的海浪退去之后,还可以人模人样的站在阳光之下呢?
银哥又想起和兄弟们结拜的时候,因为实在想要活下去,他们走进了土匪窝里,在一起的时光中,因着脾气性情相投,又做了异姓兄弟。
五个兄弟中,只有大哥叫他二弟,剩下的兄弟们都一直喊他银哥,往下就是铜哥,铁哥,锡弟,没有办法,老五永远不会有人叫他哥,所以,锡弟也被他们之间玩笑的称呼永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