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令池当时留下字条就基于她这句话,他以为那突来的一见钟情是相互的!他甚至还在腹诽,也就比她大五六岁而已,居然敢叫他叔叔,想着有朝一日要收拾她!
“下雨了,回去吧!”不知何时丘甜走到巴令池边,她依然不正眼看丘燃的墓碑,说完转身就走。
巴令池无话,听丘甜迈出几步,才迟疑着在墓碑上轻拍拍,“再见!”他再后退一步深深鞠三躬,“再见!”他像与长眠于此的人作别,也想与自己耿耿于怀的心事作别。
雨滴变大,也较之前细密起来,巴令池大步追上丘甜,“雨下大了,快点回去吧!”
巴令池话音落,拉上丘甜手腕在树林里跑起来,丘甜被动跟着跑,松树林里,除了雨滴杂草沙沙声,就是他们步调一致的脚步声!
他们跑出树林,没有树枝遮挡雨更大,巴令池大步从养路沟先迈上公路后,回头看丘甜再用力一拉,他怕她脚下湿滑下去。这匆忙一瞥,从下向上拉的瞬间感受,使巴令池刹那似回到了起点。
他拉着在月台飞奔的丘燃上火车,她黑白分明的眼眸望着他,此时此刻感受一模一样!
“先上车!”巴令池话出口,忆起那年那刻他第一句话也是这句,而后女孩和他说谢谢!
“谢谢!”丘甜的话出口莫名地怔愣住,这场景似曾相识,似乎梦里经历过!
巴令池在丘甜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隔着渐次变大的雨滴他眸光轻动,被她直勾勾盯着,他心跳莫名加快,同时他手指之下感受到她加快的脉搏。
手指处女孩一下一下的脉搏跳动,巴令池不刻意记数着,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巴令池见丘甜始终僵着不动,先开口,“先上车,你这个时候不能淋雨!”他松开丘甜拉开车门。
丘甜才慢半拍回过神来,“哦!”
巴令池上车,先开了雨刷器,隔着风挡玻璃望着那片松树林,“她是怎么走的?”这是他关于丘燃的最后一个问题。
丘甜也望着同样的方向,“具体我说不清楚!这里交通太蹩脚,我赶回来时家里床上地下到处都是血,好多好多的血啊!”她声音颤颤的,“看到那些血,我像被开肠破肚一样疼得死去活来,像上次那样。”
丘甜转头看巴令池,巴令池也看过来,她眼中盈满悲凄的泪水,“上次在你家那样,记得吗?”她一问眼泪就滑落下来,“再后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不记得了,满耳都是孩子哇哇大哭声,还有,还有唐医生发疯了的骂我、掐我的脖子,说死的怎么不是你,她到死都恨你……”
丘甜双唇颤抖着眼睛空茫望着巴令池话说不出来了,巴令池看着丘甜凄楚的哀伤,心脏抽搐地疼起来,他伸长手臂发力将丘甜强揽进怀里,“抱歉!”
只几秒,丘甜的眼泪打湿了巴令池胸膛的衣襟,衣襟之下是他抽痛跳动的心脏。此刻,他们深深体会到了共情,情同此心、心同此理的共情,是他们对死去“丘燃”的悲伤共情。
“呃--”丘甜在巴令池怀里呻吟一声,从他臂弯滑出去如虾米般弓下腰身。
巴令池错愕地问,“怎么了丘甜?”
丘甜手抵着小腹,“疼啊!”
巴令池大手伸过去要摸,马上发觉不妥,手滞在半空片刻,再探身过去拉副驾驶位的安全带,靠近时他瞥见丘甜额头上的冷汗珠、闻到淡淡的水蜜桃甜味。他心头无比自责,是自己揭开了她的伤疤,让她痛苦不堪!
巴令池紧握着方向盘启动车子,“她为什么会流那么多血,哪里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