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头秀发风中飞扬,是物理界难得一见的文艺青年。他龟毛且有洁癖,关于发型,他还有句名言:“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能乱。”这样一个有雅痞倾向的文艺男青年,在情人节的晚上,和其他单身男青年一起,在办公室喝黑咖啡,写文章,而不是去他那个业余乐队,抒发悲天悯人的文艺情怀,自然让人大跌眼镜。更何况他为了写文章,几天没刮胡子,没换衣服,发型也疏于打理。不免让人起疑,其他学生也慢慢猜出个七八分,只是不知道到底是谁干的。
这篇文章创造了CPC历史上发文最快的记录,编辑部的一帮人自然要打听,是谁有这么大的面子,让三关联合起来给这篇文章保驾护航。王主编不愿担一个拍院士马屁走后门的名声,便给大家透露了底。不过多久,CPC编辑部的一帮人都知道有人抢发关山学生课题的事情。不过王主编也给杨光明留了点面子,没有直接点名。三月份,盛铭的文章在PRL上发表了,聪明人自然也就猜到了谁是始作俑者。
不过,关山担心盛铭记恨林志文的情况倒没有出现。恰恰相反,听到风声以后,盛铭主动找到林志文说:谢谢你,要是我真的抢了你师弟的课题,等于得罪了燕京粒子加速器的所有人,那我以后还怎么在国内混?我拿的是CSC的钱,博士毕业后必须回国。
压力之中,于嘉逸也以最快速度写完了他的文章,六月份发了一篇P
(Physical Review b 物理评论B),又压了陈一墨一头,让陈一墨郁闷了些天。
陈一墨自小就是个白白圆圆的小胖子,一米七九的个子,八十五公斤。他是个慢性子,平常做起事来,永远不急不躁的。但为了这篇文章,他一连熬了好几天。他先和关山一起,连熬了三个通宵,写出初稿,中间缺了好几顿饭。发出去以后,审稿人要求修改,他又和关山熬了一天一夜。文章改完以后,他在宿舍里蒙着头,一口气睡了二十个小时。
这件事情的唯一好处是,到文章上线的那一天,他整整瘦了十公斤。自打出了月子,人生这二十五年,陈一墨一直是个不折不扣的小胖子,体重从来都是超重,而且从来也减不掉。这一次算是因祸得福。
他原本不丑,就是一张小圆脸给人以不成熟的感觉,瘦了以后,五官变得立体清晰,他也乘机加强锻炼,胳膊和肚子上练出了几块肌肉,俨然成了一个小帅哥。
夏天的时候,在燕京加速器国际合作组会议上,他和吉林大学物理系送来的一个叫池幼兰的小姑娘看对了眼,他趁热打铁,没几天就和池幼兰好上了。池幼兰家在燕郊,平常住在吉林大学在所里给学生们租的房子里。池幼兰的室友肝炎回老家休养,池幼兰一个人住,约会起来很方便。
两个年轻人每天黏糊在一起谈学习、谈人生、谈理想,但谈恋爱的效率更高。好了两三个月,两个人就本垒打。某一天,池幼兰的妈妈到城里办事,顺便给女儿带点东西,不巧撞上陈一墨只围了条浴巾,从女儿宿舍的卫生间里出来。
双方父母见两个孩子般配,两家也门当户对,同意他们交往,怕他们两个不小心闹出人命,催他们马上见家长,赶紧结婚。博士毕业以后,小两口去费米和芝加哥大学做博士后。陈一墨七十公斤出头的体重也保持了十年,直到两个人拿到教职回国,池幼兰生第二胎做月子的时候。
他们的第一个孩子生在美国,小两口没经验,工作压力太大,双方父母都还年轻,没法长期去给他们带孩子。他们两个人很辛苦,女儿也是瘦瘦小小的。回国探亲的时候,被七大姑八大姨说三个人都面黄肌瘦,像非洲难民。到了第二胎,两方父母要一雪前耻。池幼兰的父母更是贴身照顾,请来的月嫂和家政大姐也太给力,把他们一家四口都催成了小胖子。
文艺青年于嘉逸博士毕业后去德国做了三年博士后,然后去CERN工作了三年。但到三十四岁受聘回大连师范大学任副教授时,他还是个高贵冷艳的单身贵族。有一次他去江城理工大学探望陈一墨,正赶上陈一墨给四个月大的儿子换尿布。于嘉逸好奇地旁观,被小baby滋了一脸的尿,惹得陈一墨哈哈大笑。儿子帮他报了一箭之仇,自此陈一墨也就彻底原谅了于嘉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