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师从燕京回来以后，关山找机会和老爷子聊了聊赵宁的课题，老爷子面带些许愧色，关山也就不好再继续追究，只得全心全意投入自己的工作。
最近大家都很忙，关山的那两个粲物理的课题现在已经正式开始进行了。陈一墨和于嘉逸各做了一个课题，这将是他们的博士期间的论文题目之一。
刘梓靖的物理功底不错，他博后期间已经发了两篇像样的一区论文，现在正在找工作，时间比较充裕。陈一墨和于嘉逸去了燕京常驻，刘梓靖也帮着关山指导他们。不过关键的大方向还需要关山来把握。关山对这两个题目很感兴趣，花了不少精力去钻研。
和朱樱交流过以后，贾英林他们已经搞清楚了探测器的细节。最近的测试结果和样机的测试数据匹配，说明新探测器符合样机的工艺设计。他们几个正在紧锣密鼓地做剩下来的测试流程。如果各项测试都没有问题，就可以大批量地做了。
林志文的论文做得还算顺利，他一四年秋季加入关山的小组，已经快四年了。这两年多他也成熟了不少，最近的题目也还顺利。前一段时间他主动找关山，提出想再延期半年，到一八年年底毕业。他想把题目做得再深入一些，这样将来找博士后位置的时候会容易一些。他想博士毕业以后去美国或是欧洲找个博士后位置，没有几篇扎实的文章，很难申请到好学校。
下午四点，开完院里的教工会议以后，关山和张博闷闷地回到办公室。两个人都是心事重重的，但他们手里的工作很多，不能为了私事耽误正事。关山回到办公室，潜心于工作之中。很快就六点多了，该去食堂吃晚饭，晚上还要和王浩宇开个电话会议，详细讨论他的那个课题。王浩宇已经博士三年级，他想当个物理学家，博士期间必须做出两个像样的成果。
关山正准备出门，张博过来敲门，“你姐今天晚上博士论文预答辩，在英语楼，咱们一起去吧？”
“她的题目我不懂啊，海明威我也一窍不通，还是你自己去吧，去了我也帮不上忙。”
外语系基本上是女老师的天下，最近几年，外语系招了不少年轻有为、业务出色的女老师，好像有几个单身老师，关山不知道该怎么和她们打交道。外语系的系主任黄嫣教授上次邀请关山去做个讲座，谈一谈科技英语怎么能更好地为科学家服务，关山没有时间，便一直拖着没去交差。现在，他更不敢去英语楼附近晃悠。每次从食堂回办公室，他都特意绕着路走，怕被黄主任抓住。
“我也不懂啊！不还是要去吗？你也去吧，陪陪我。她们那儿都是女老师，我一个人去多别扭啊！”
关山不太想去，又不知道该怎么拒绝，“等她正式答辩那天我再去吧。我前天晚上和姐姐聊过了，她的PPT我也看了，还给了她feedback（反馈）。”
“咱们今天去，如果发现什么问题，给她点建议，她还有时间改一改。到正式答辩那一天，咱们去鼓鼓掌就完了，你还真准备正式答辩那天去问问题？别到时候说外行话，被人家笑话，说咱们学物理的大老粗，没文化。你不知道，她们文科生骂起人来，都不带脏字儿！你压根都听不懂，千万不要去丢人现眼。今天不是正式场合，万一说错话也没什么关系。”
见关山还是没有回应，张博有点恼了，“走吧，我还有话有话要和你说。”
“好吧。”
两个走到楼下自行车棚，拿了自行车。关山正准备骑上去往英语楼走，张博在后面闷闷地说了一声：“那个事儿，你暂时别和你姐说，等过几天，她正式答辩完结束了，我自己和她说。”
关山微微叹了口气，“要不然，我找系里再问一问？其他人和你同等条件的，去年也都报了。学校也没有明确说，有什么特殊理由就一定要从你这里开始。”
张博叹了口气：“袁老师、金老师他们几个也有学生留校的。今天你也都看到了，如果不从我开始，其他老师也会比着我，江老师就根本没办法去管别人。再说了，学校在咱们学院试行这个条例，大概也是想先拿硬骨头开刀，咱们是全校最大的一个学院，也是院士最多的一个学院，如果物理学院不动，其他学院也会比着咱们。”
张博低着头，幽幽地说：“他手把手教了我五年，六十多岁了，还带着老花镜，一个字一个字的帮我改论文，又帮我留校，我不能让他上上下下不好做人。那一年，我踢球伤了腿，程老师给我熬了一个多月的骨头汤，做人要凭良心。至于你，咱们两个的关系，瓜田李下的。为了这事儿，让人家说你公私不分，也不是什么好事。算了吧。”
关山知道张博说得有道理，刚刚说去找系里说情，不过是一时冲动。他担心张博长期不在家，姐姐一个人上班带孩子太辛苦。关山理解学校为什么要尝试引入这个新规定：本校学生留校的，一定要全职出国两年以上，才能申请副教授。关山非常了解欧美学界的现状。为了避免学术界的近亲繁殖，欧美的大学一般都避免让本校毕业生直接留校。这是为了最大限度地保障学术界的自由竞争、百家争鸣和多元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