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樱睁大眼睛,略带惊异地接过推荐信。在这是一封非常专业,非常正式的导师推荐信,明显不是从模版中修修改改攒出来的。关山先全面的谈了这一年多朱樱给他留下的深刻印象,然后具体描述了她对科研严谨认真的态度、她的创造力和科研意识、她的团队意识和责任感、她面对挫折时候的态度和抗压能力、她毕业题目的难度和她所做的努力、她的GPA、她的杰出沟通能力。
最后他说:“I remend her wholeheartedly without hesitation as I believe she will be the best candidate for your Ph.D program(我毫不犹豫、全心全意地推荐她,因为我相信她会是你博士项目的最佳人选)”
朱樱隐隐猜到关山可能不需要自己草拟推荐信。他在美国拿的博士,又在美国工作过多年,口语流利标准,英文写作更是非常地道,文体正式、行文流畅、措辞得体,他根本不需要参考网上那些大同小异的推荐信。
但让朱樱没想到的是,关山对自己的评价竟然这么高;她也没有想到他会用这种毫无保留的词语来推荐自己;她更没有想到,她为组里做的那些小事他都注意到了,而且给予了极高的评价。
虽然在美国待过多年,但和大部分中国男人一样,关山不太喜欢当面表扬学生,对唯一的女学生更加保守。在朱樱面前,他更加老成持重、注意分寸。在她面前,他总是规规矩矩、目不斜视,不像个三十不到的年轻人,反而像个冬烘先生。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心底里最柔软的地方抚摸了一下,朱樱百感交集。她先是默默地将全文浏览了一遍,然后又回头去细看了一些让她心潮澎湃的评语。
关山忙着自己的事情,余光时不时不由自主地飘向朱樱的方向。她在浏览全文,她在揣摩一些细节,她的脸色绯红,她悄悄地擦了一下眼角。看得出来她很高兴,眉眼间是欣喜、感激和一丝丝愧不敢当的羞涩味道。看来她很喜欢这封推荐信,她高兴就好,也不枉自己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改了又改。
昨天夜里,为了写这两封推荐信,关山花了很长时间。给马天昊的推荐信很好写,但朱樱的这一份却让关山斟酌了很久。这一年多来和朱樱相处的点点滴滴都像电影画面一样,从他的眼前一幕幕地掠过。
她是一个老师所能期待的最好的学生,聪慧、认真、勤奋、踏实、专注,她具有一个科研工作者所必须的所有素质,假以时日,她一定会成为一个杰出的物理学家。关山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为什么那么幸运,第一个正式学生就这样出色。他隐隐担心,害怕自己一次把运气用光了。
可是这份推荐信意味着他将亲手把她送到千山万水之外,关山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心里的感觉,酸涩愁楚,好像有一份珍贵的财富将要离他远去。那种感觉,好像不是可惜两个字可以形容的。可是这是当老师的责任,再好的学生,也不能留在身边一辈子。
“关老师,您的评价,我,我很惭愧,我倒是希望我有您描述得那么好,我会努力。”朱樱面带羞涩地对关山说。
关山转过脸,淡淡地笑了笑:“你要不要拿回去细看一下?如果没问题,就把学校名单和链接给我,我尽快帮你提交。”
“好,我待会儿把学校的申请链接用邮件发给您”
看到朱樱的学校名单后,关山微微愣了一下,“Caltech,MIT,Standford,芝加哥大学,佛罗里达大学”这五个学校里面,倒是有两个是自己待过的地方!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在他心底里徜徉。过了一会儿,他微微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这样一个杰出的学生,申请最好的学校,这是最正常不过的现象,为什么会有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
如果她被Caltech或MIT录取,那么,她和自己就有了更多的共同点,这大概又是一段际遇。
“朱樱,Caltech和MIT我都有熟人,需不需要我去和他们联系一下?有哪一个老师你特别想跟的吗?”迟疑了片刻,关山把朱樱叫道办公室,“你成绩非常出色,但是如果有人帮忙打招呼,直接推荐,被接受的可能性应该会更高一些。我,我可以帮你打个电话或者发封邮件,需要吗?”
“关老师,我非常感谢您。您,先按照正常程序,帮我提交推荐信吧,好不好?至于要不要您单独帮我打招呼,我先考虑一下再告诉您行嘛?”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直到最后,朱樱也没让关山单独帮自己去打招呼,尽管她清楚这会对她的申请很有好处,关山也不好自作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