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远回到家,在中午吃饭的时间,把在外贸公司齐守印那拿来的两张彩电票拿出来,和父亲说:“爸,这两张彩电票咱家留一张,另外一张你给镇里的校长送去吧!你现在的学校离家太远,上班下班都不方便。看看能不能给咱调一个进一些的学校啊!这样就不用每周跑的那么辛苦。”对于爸爸调动工作的事,已经和教育办申请好几次,总是这样那样的理由拖了下来。路远看着爸爸每周骑个自行车跑来跑去的实在是太辛苦,借着过年的机会去校长家串个门,一张彩电票的礼已经很有面子了。
爸爸沉默了一会说,“校长那张票我拿着去试试,也未必收呢!另外一张咱家用不上,现在这台黑白的买了还不到一年呢,先看着吧!不要在花那个钱了,等来年开春,把咱家住的这个房子翻盖一下。这还是你姥爷活着的时候盖的,有点旧了”。听爸爸说到这,妈妈的眼角有些湿润,“是呢,你姥爷姥姥要是知道咱们盖新房子,不定多高兴呢!春节上坟要把这个事儿告诉他们。”
路远说:“那这件事就你们做主吧,钱的事情不用担心。”说完路远想要不把另外一张彩电票给燕子家送去吧!只是不知道老刘头会不会舍得花钱买,还有是不是太张扬了一点啊,要不先拖一段时间再说吧。
距离春节还有十来天,路远还要赶去京城一趟。许多事情在年底的时候要有一个了结,不知不觉一年以来,路远已经是成为一个二十几人团队的核心。
春节临近,火车票不好买。路远只能选择坐客车去京城,正好快过年了,要给汽车站的王姨准备一份年货,当初人家可是没少帮忙。
前一天晚上路远和爸爸妈妈说好第二天要去京城的事,早晨很早妈妈就起来包饺子、煮鸡蛋,把出行需要带的东西准备好。正在端起碗准备吃饭的当口,有人在外面把门推开走了进来。
人还没进屋,声儿先进来了,“大姐,这么早就吃饭?”进来的人是路远家隔壁的邻居,因为路远的妈妈是本村的,爸爸算是倒插门。在村子里很多年长的人论起辈分来,都要称呼舅舅,姥爷的。
进来的这一位路远也叫舅,也算是妈妈这一支不太远的家族体系中的一份子。说起来,这个叫宝春的舅舅在这个普普通通的农村还是很有点传奇色彩的。
宝春从小生在东北SY,父亲——也就是路远应该论辈分叫姥爷的老人,是跟着部队去打LS战役的。战争结束以后,就留在SY工作,据说还担任了一家大纺织厂的保卫科长。生了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女儿都留在SY上学上班,原本一家人都生活在一起互相有个照应也是挺好的,因为看不惯另一些人的种种作为,再搭上年老思乡索性辞职回了老家,几个孩子只有儿子是刚刚高中毕业还没安排工作,就带着一起返乡做回了农民。
可是离家日久,那点农活的把式早就扔的差不多了。农村人总有一些眼高手低的,看着一家人放着大城市不留,回了农村自然以为犯了什么事。这样的背景下回来的宝春一家三口,生活的委实有些艰难。
好在宝春回乡前勉勉强强高中毕业,村里照顾当上了民办老师。宝春是一个很有才华的年轻人,唱歌、拉二胡样样精通,字写的还好。人长得又高大帅气,自然赢得村里很多女孩子的爱慕。
民办老师挣一个壮劳力的工分,几个姐姐在帮一点,三口人的日子也还过得合美。村里一个能称的上村花的姑娘喜欢上了宝春,是真喜欢的那种。村花在县城的橡胶厂上班,当时的农村人能够在县城上班已经很了不得了,还是一个副业工,长得又漂亮,在村里人的眼里,这已经算是郎才女貌的良配。
但是来自大城市的宝春,喜欢的应该是那种读过书、有气质的城里女孩。在与村花两三年的拉锯恋爱中总是犹犹豫豫,这中间代表镇教育办去县城参加篮球比赛的时候,认识了县文教局的一个通讯员,正符合他的恋爱想象。很快高大帅气的宝春就和文教局的通讯员热恋起来,而通讯员姑娘的父母都是县城里的不大不小的干部,自然不同意女儿和一个民办老师的交往。于是两个人的恋爱只能在半地下的情况下隔三差五的见个面,倾诉一下衷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