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有人脸皮城墙还要厚,脸上用刀子都放不出血,碰到这样的人老天爷都没有办法,老天爷没有办法,我还有什么办法,我说他大舅,你家懒猪贡川呢,他一程子没来,饿死了吗?他跟我外甥是同年的,混成了什么样子,能跟我外甥比比吗?是不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那是那是,姑爷你就别说他了,那个短命鬼跟你外甥一比,简直就不是人,我希望他一跤跌死,也比活着现世强。”
舅舅故意折损自己。
娘亲给舅舅添上碗筷,大老粗也叫他舅舅,笑着给他满上酒:“舅舅喝酒喝酒。”
“外甥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舅舅恢复了他的外交语言,侃侃而谈。
二鬼跟慧儿妹蹑手蹑脚检查舅舅的鹅毛挑子,一头鹅毛,另一头花红柳绿的扎头绳子,鸡毛毽子。
慧儿妹蹲在那里不走,一定要扯下几尺扎头绳子。
二鬼瞄了舅舅一眼,他喝酒喝的面红耳赤,哪里还知道鹅毛挑子放在那里。
这个两个小鬼此时此刻真是激动万分,一个人扯了二尺红头绳,一板发夹,一朵大红花,简直把舅舅掠夺一空。干完了这个事之后,两人没事人儿似的,凑过来吃饭。
等到酒足饭饱,舅舅发现自己的东西少了,大惊失色:“老姑娘不得了了,我的货郎挑子被人偷了。”
娘亲也不知道其中的原委,问舅舅少了多少东西?
舅舅说这些货都是他赊来的,如果丢了,他的小命就不保了。
娘亲十分紧张,这东西丢都丢了,到哪里去找回,既然人家要偷你的,找是找不回来了。
爸不高兴地说:“老姜这是你自己看护不当,我们家没有责任负责你货郎担子的安全,你不要赖在这里了。”
舅舅索性就不管父亲的话,瘫坐在地下,等候娘亲发落。
到了傍晚的时候,下了晚雨,十分的大,爸大腿一拍,脑门子出了汗:“不得了了,废料被雨水冲走了!”
爸披上蓑衣,戴上斗笠,冲进了大雨之中。
大老粗表哥也紧跟着出去了:“舅舅我来帮你!”
我们家的舅舅还赖着不走,娘亲见老头子出去了,低声地问:“他大舅究竟少了多少东西值多少钱,我赔你行不行?”
“老姑娘别的都不大值钱,一块玉,我八十块钱收来的,这丢了,你哥的命就没了。”
“哥啊,这么值钱的东西你怎么不收好,你胆子也太大了,这下子你妹就算变卖所有的家当也凑不齐你这个数了。”
“老姑娘那我怎么办?你不能见死不救啊,你哥是在你家的门口丢了东西,你能不拉扯我一把吗?”
舅舅见娘亲话里有了松动,他就理所当然地从母亲手里索要了五十多块钱。
这一切都在二鬼的眼皮底下完成的,母亲为了不给家里人落下话柄,把这事给瞒得天知地知,母亲知舅舅知,其他人一概不知。
青木从外面游混回来,手里拎着个录音机,旗杆一样站在家门口。
“老太爷你终于回来了,你爸都忙死了,大忙季节,你也好意思在外面游混。”
爸与表哥抢救废料回来,大雨滂沱,废料被雨水带走了一部分,也被留住了一部分,爸虽然心疼,但也认了。
舅舅不想节外生枝,挑着货郎担子,赶在青木见到他之时,黑着脸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