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姜不是我心狠,为了你的哥哥和你的侄子,如果我死了能给他们生,我都情愿,可是那又能怎样?他们实在是太懒了。”
舅舅很不受我们欢迎,每当他兴高采烈地来我们家做客,总是受到二鬼和青木的白眼。
这两个势利眼人对舅舅的做法很不满意,在那样艰难困苦的时候,舅舅家两个人都是劳动力,是能吃上饭的,都因为太懒惰日子过得一塌糊涂。
三天两头就来我们家吃饭,吃饱了还要我母亲给他几升米带着。母亲从牙缝里省出来给她的哥哥,把我们也逼到了吃早上无晚上的程度。
舅舅的儿子我们的贡川表哥一坨狗屎扶不上墙的人,还好意思要我母亲花钱给他娶老婆,他那样的人娶了老婆拿什么给人家吃。
我母亲跟她侄子说:“大川啊,你自己都没饭吃,讨了老婆屙屎给人吃,一天只有一泡。”
贡川坐在我家的饭桌边,褂袖笼着,傻乎乎地笑,他浑身酸臭,破衣烂衫布眼里,藏着虱子和跳蚤,脏的连狗闻了都要恶心,就他那样还真想老婆了。
贡川一到我家,就惹来了许多小孩子来看热闹,他不成比例的小头,不合时宜的穿着,都是笑点,小孩子跟着他后面嘲笑,就连二鬼也笑。
其他小孩笑,母亲也没办法,但二鬼只能偷笑,要是被母亲见了二鬼嘲笑贡川,母亲是要难过的。
母亲说她没知识,她认为二鬼可以嘲笑一切外人,贡川不是二鬼所能嘲笑的,嘲笑贡川就等于是笑自己的妈妈,那是万万使不得的。
那次贡川要求母亲支持他去哑巴县讨个哑巴老婆回来,母亲生日没有正式本太支持,母亲是考虑到那个哑巴要是跟了她这个侄子,搞的不好要饿死,才没有立即表态。
依得她的菩萨心肠,岂有不支持的道理。
那天贡川在我家吃饱了之后,还将青木的一条新裤子带去了,那条银灰色派力司裤子是青木的命根子。
青木挖药材攒了几年才攒了一条裤子钱。
全家人的布票捐给他一个人,他才拥有了这么一条上得了台面的裤子,有了裤子也不舍得穿,等到相媳妇那天才拿出来穿,因此此裤子被他收藏在自己的纸糊储衣柜里。
怎么会平白无故地消失了?
见过这条裤子的人总共就三个人,一个是他的发小,一个是他母亲,一个是他自己。
当时青木发现裤子失踪的时候,脸色刷地铁青一片,他立时排除了三个知情者,锁定是懒惰猪贡川顺手牵羊带走了。
青木立即扔掉手头上捧着的豆腐,撒开长腿追赶贡川去了。
贡川将青木的新裤子套在自己的破裤子外面,他好像是算到青木要追赶他。
他没有回家,而是绕了过湾子,躲到一个桥肚子里去了。
青木跑了五十多路,一直追到舅舅家,舅舅有人正门口晒太阳,抽着自卷的辣鼻子辣眼的烟,迎面走来气喘吁吁的青木。
舅舅说:“青木小东西,那阵风把你刮来了,你舅真是不甚荣幸!”
青木懒得理睬舅舅,他气愤地想:逮到这个人,要拉到大街上羞辱他,看他脸皮搁哪里放?
可是青木将舅舅家四周找了个遍,没有发现懒猪贡川。
青木急得大叫:“舅舅我告诉你,贡川偷了我的新裤子,你见了他叫他最好不要破坏裤子的新度,否则我叫他死给我看!”
“青木外甥,有你们严重吗?如果确实是他拿了你的裤子,我叫他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