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夫将娘亲给他的钱捉在手上,尚未装进口袋,恰巧二鬼爸从外面干活回来了。
他十分友好地与二道贩子姨夫亲切问候,友好交谈。
大姨夫将刚才的一块二角钱往自己袋子里塞。
胡半才说:“你刚才做了一笔生意?赚了几个钱?”
姨夫面有羞色,娘亲连忙给姨夫递眼色,娘亲惟恐赔钱这事被老头子知道了,他又要拿话跟她怄气。
姨夫一个生意人当然是掌握住眼色的,他轻描淡写地说:“托老姨夫的福,我做了一笔生意,是做了一笔生意。”
灰头土脸的二鬼蹲在门拐,接受着母亲比杀她还要严厉的目光扫描。
娘亲煮了一锅槐树花饭,一锅纯米饭。
饭头上蒸了一大盘发瘟鸡肉,瘟病死亡的未成年半大鸡崽子,骨头渣子都浪费不了,嚼着咯嘣脆的。
大量的辣椒姜片大蒜辅助,发瘟鸡具备了香辣咸的特点。
大姨夫哪里吃过此等好菜,当然他是逮着就死命吃了。
吃不死的,那时候人命贱,无论多么严重的瘟疫导致的牲口死亡,牲口的肉都不舍得扔掉,腌制晒干吃起来仍然解馋。
娘亲给大姨夫盛的是纯米饭,我们家人吃的是槐树花混合的饭。
正吃着舅舅来了,后面还跟着舅舅的儿子贡川。
父子两个赶了五十多路,为的就是来吃饭。
他们已经几天没捞到吃的了。
父亲见了妻舅携带内侄又来了,他一咕噜站起来了。
“他大舅你来干什么?你跟贡川两个人来的太勤了,才走了几天,又来了,我们家不能再给你们两个提供吃的了。”
“姑爷我跟你贡川侄子两个是有急事才来的,没有急事,你请我来我也来不了,老姑娘有酒吗?你哥要喝一杯。”
“二鬼去给你舅打一斤烧酒。”
才刚犯了错误哐啷在门框边吃槐树花饭的胡二鬼,刚才见母亲没注意,拖了一块瘟鸡肉,吃的非常愉快,使她忘却了许多烦恼与忧愁。
被心明眼亮的母亲发现了,母亲甩头给了她一筷子。
这个时候,母亲派遣她去打酒,她只有执行的份,不敢有反对的想法。
“二鬼你爸不给你去打酒,什么重要的人还要喝酒?”父亲制止了二鬼。
“姑爷你别忘记了,老姑娘的命是我救的,那一年我母亲带着我们一家去县城汽车站讨饭,在过码头之时,老姑娘一脚踏空,掉进大北河里,我奋不顾身地跳下了大河,刺骨的寒冰侵袭着我的身体,我丝毫没有放松,一把抓住老姑娘,将她举了起来。
老姑娘得救了,可是我落下了一条老寒腿,一生的残疾,每逢天阴,老寒腿就发出了比天气预报都准的预报。姑爷就冲这一点,你就得养活我。”
娘亲也多次提到个这个环节,确实舅舅是为了救母亲的生命所作出的伟大壮举。
胡半才自觉理亏,没有吱声了,没想到老姜还遭受过这样一次没顶之灾,他大舅就算那次救人有功,也不能打酒给他喝,他跟贡川两个太依赖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