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二鬼坐在奇珍边上,修理着毛片的漏洞,聆听着奇珍讲述她在侨鞋厂案件中所起的作用。
奇珍与稻花香的其他妇女一块调毛,她很快就适应了这份工作,手动纺毛车在她的驱动下,乌拉乌拉地转动,羊毛线团一点点地变粗。
她按部就班地纺着一款款的毛线,慢条斯理地跟胡二鬼谈着那些过往。
胡二鬼不时地提问,她不厌其烦回答胡二鬼。
“既然你是地方记者,那我就跟你详细谈谈我家这个不讨老乡们欢喜的老黄,我与他成了一家人,也就成为了他的“帮凶。”
胡二鬼将一垒子羊毛衫折叠整齐,顺便继续对奇珍进行采访。
本来这活是黄满成的,他要亲自出马来调查,但是考虑到他跟村里都是熟人,会打草惊蛇。
奇珍就把这个工作给揽来了,她说:“黄满成你派谁来调查都没有我给你调查来得清楚。”
这天黄满成留奇珍在局里吃了一顿丰盛的羊肉大餐,作为奖赏。
你不知道姓黄的可是个出名的吝啬鬼,平日他节俭得一分钱都掰开来用,同事们一致认为,这个黄局是个有钱不会用糊涂人。
有人给他送礼,他不要也就算了,发给他的工资总不能再不要了吧,这个黄满成上头发给他的工资从来不交给奇珍,都用在公家的事情上。
他在下乡工作的时候以某些领导为榜样,拾来一个孤儿,送回家给奇珍养着。
说到这里,奇珍眼圈有些发红,这里有抱怨的成分,但她都接受了。
见到那个干巴黄瘦的孤儿小男孩,奇珍不高兴地说∶“你真是的,家里的孩子都处在水深火之中,把人家的小孩领来怎么养?”
黄满成说∶“这是一个老宏军的后代,他家出了点事情了,我是军人嘛,总是要有些觉悟的。”
“好好好就你有理由,一切我都照办,你尽管多搞些小孩来家给我带着,不然我闲着无聊。
那孩子还真讨人喜欢,跟后面叫姨姨,把我心都叫得软软的了。
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与他怄气,但这孩子还得带。
“那孩子读书了吗?几时带他来厂里耍。”
胡二鬼忙着自己的事,见缝插上一句。
“明儿个星期天我带他来,挺乖巧的,见了你准叫你姐。”
说着奇珍将一篓子毛线团放磅秤上称了,恰巧摇横机的来姐过来拿毛线团.
来姐故意把脊梁盖对着奇珍,把一个满面笑容对着胡二鬼:“鬼大大在听谁在鬼扯呢,那些话都是假的,故意往自己脸上贴金,也不嫌害臊,有的人啊一辈子靠嘴巴皮子吃饭,做那些举报揭发,搬弄是非的坏事,你想想,哪里会是长久的活路,现在没活了吧。”
来姐劈柴一样,劈向了奇珍,她的脊梁弓起,如一把弯刀随时都有插进奇珍心脏的可能。
奇珍苦笑着把毛线篓递给来姐,轻描淡写地说:“来姐同志,赶紧去摇吧,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了,一个人的肚子好比馊水缸,要学会及时将废水排泄出来,老是装着要出毛病的。”
来姐给了奇珍一个轻蔑的微笑,好像她在精神上已经战胜了奇珍,把奇珍死死地踩在了脚下。
胡二鬼解围地说:“来姐大队长,嘴利索着呢,看来给你个大队长的职务还曲了材料,你这张嘴该到律师事务所里工作。”
“鬼大大我哪有那本事,主要是看不惯某些人,借题发挥一下,律师事务所能要咱这样的大老粗。”
奇珍依然面带微笑,来姐的话丝毫没有影响她,她将一大款紫色全羊毛线投上了纺线车,漫不经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