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少堂当大队书记,头梳得滴流光的,小眼里全是成就感,王八盖皮鞋也是擦得照见人影。
没过一阵,他就结交了一帮死党,出门进门都有一帮跟班的,前呼后拥,好不威风。
这些人当中不乏游手好闲之徒,吃喝飘堵之辈,挖空心思敛财。
这个贩卖缸盆的二道贩子,偷鸡摸狗的小毛贼,在大队部里与狐朋狗友们商议,要把稻花香五十三亩黄泥田卖给一个瓷器商。
稻花香的大部分村民都受了他的拉拢,当他是个好书记。
这些人黑眼珠见不得白银子,加上马少堂给他们灌输卖田的好处,他们除了拥护这个人,别无其它想法。
这事传到二老头那里,他在家发了一通火,然后披着那件小蔡给他缝的新袄子,打算去泄他的气。
他没有想到才过了几天,他之前坐的凳子尚有他的余温,小蔡的身上还残留着他的气味,小蔡就不把他当个人待了。
他那天雄赳赳气昂昂地来到了蔡以贵家门口,见昔日的小情人正在杀鸡,他凑了过去,还像过去那样亲热地叫了一声:“小蔡,中午多加半碗米,我在你家吃顿饭,老是怀念你的手艺。”
蔡以贵冷着脸说∶“二老头子今天不比往常,我家的碗筷没有多的,你走吧。”
胡本贵深受打击问她∶“小蔡你翻脸也太快了吧,我今日到来非同昔日,我是警告你家的人,不要做过分的事,卖稻花香的田,我第一个不同意。”
“二老头子,你也太拿自己当个人了,当时我受了我家少堂的指派,搭理你个糟老头子,现在时过境迁,你该明白了吧,别做那白日梦了。”
说完,蔡以贵哐当一声将门关了,二老头子被关在门外。
二老头子碰了一鼻子灰,跑到二鬼家来吃饭。
二鬼娘在门口择韭菜,二老头子来了,蹲下来帮五弟媳一起择。
二鬼娘说∶“二哥你怎么搞的书记不当了,你干什么去?你们一家今后怎么生活?”
二伯说∶“五老妹,你不知道,我迟早是当不了的,你二嫂走了,我一点头绪都没有。”
“你当不了也该选个好人来当,现在马少堂上台,就要把我们稻花香的黄泥粘土卖掉。我看你是瞎了眼才把大权交给他的。”二鬼娘批评他。
“他敢,他要卖我就去县里告他。”
老五胡半才扛着大锹回来吃饭,见到他二哥哐啷在灶堂里添火,心想,二老板这回是彻底没戏了,大队书记不干,他那张吹牛胡侃的嘴,基本上失去了意义。
二伯硬撑着硬汉说∶“老五,队里的事情你忙得过来吗?陆家友走了,也没选一个接班的。”
胡半才感概地说:“稻花香这个队就多王什芳这个嘎呀精,现在上头叫联产责任制也叫大包干,就是分组承包,我们稻花香分成三个小组。
一组组长由鲁代生,他的保管员职务被取消了,二组由老六家的大德,三组郭本成。
“老五,郭本成你也委以他重任了?这个人我不看好他。”
“这个郭本成打破头想当头儿,就给他这个机会吧,反正暂时的。”
队里的一切事宜安排都是胡半才说了算,现在稻花香一个头儿都没有,啥事都落在他一个头上,确实是有点吃不消。
但不要紧,包干责任制是大快人心之事,他纵然累一点,也心甘情愿。
上头一经下达这个通知,就把胡半才激动得废寝忘食,连夜与二女儿胡二鬼商议今后稻花香生产队的的出路问题。
胡二鬼此时在学校里读书也是名列前茅,但她还要不时地抽空给生产队长爸爸出谋划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