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凭空里出来了小六,好像她就在哪里等着呢,是她精心设计的圈套,要在这大清早把大老粗羞辱一顿,这一招是颇为狠毒的一招。
大凡男人在大清早与女人有口舌之争,三日之内必有血光之灾。
小六有心要大老粗倒霉了,哪个叫他处处与她做对,她小六容易吗?她一人供三口,昼夜不停留。
她一个箭步冲上去,将大老粗的肥料担子打翻了∶“你个狗扒的大老粗,原来是个贼。”
大老粗两眼一瞪∶“好你个黄毛丫头,红口白牙青天白日含血喷人。”
大老粗心痛肥料,不能将它白白地送给小六,他才是肥料的真正主人,他要拾回来。
小六哪里肯,扑上去就来撕大老粗的衣服。
大老粗的对襟洋布褂子被她从领口撕起,撕成了两半,就像一面破旗。
一个大老爷们一个生产队队长,被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给撕破了衣服,说出去人家还以为这里面有什么复杂的事情发生了呢。
大老粗火冒三丈,抡起粪耙子就要给小六两家伙。
他举着的粪耙子还没有落下来,出事了——小六裤子掉了,她没有穿裤头,她只有一条裤头,头一天换下洗了。
大老粗连忙拾起肥料筐,抄起粪耙,捂着眼睛逃跑了。
小六在原地站了几分钟,才想起来把裤子拎起来,那时她觉得裤子拎起来不拎起都无所谓了,她已经没脸见人了,回家之后她一绳子就吊死了。
木有久在吃早饭的时候,发现小六吊在梨树上,舌头都吐了出来,已经死透了。
一声哀嚎如箭镞一般从他的嘴巴里吐了出来,他想不明白小六为什么会上吊。
“老婆子快来呀,不得了啦!”
正好武子福扛着大锹经过小六家门口,他刚才铲田坎结束,回家吃早饭。
见小六妈王一兰哭得昏天黑地,这老娘们大清早有什么想不开的,哭得如此伤心。
王一兰是武子福的梦中情人,尽管武子福比王一兰小了二十多岁,但武子福不管,他就喜欢王一兰。
武子福凑到跟前一看小六死了,舌头伸得老长的。
他四下瞅瞅,没有发现什么可疑迹象,但空气里有严重的新鲜粪肥味道,他的脑袋瓜顿时出现了一道亮光,他想起来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十分把握又带有讨好的口气说∶“你家小六我知道她为什么寻死,我早晨去田里劳动,看见大老粗跟她拉拉扯扯的,大老粗想调戏她,小六不从,大老粗还伸手打了她,是大老粗把她害死的。”
王一兰和木有久闻听此言,停止了哭,大脑里顿时升起了一股火苗子,腾腾地燃烧了起来。
别看木有久是个残废,王一兰是个小脚,可厉害了,他们老两口子抬着一桶大粪一路撒泼着抬到大老粗家门口,大老粗家大门锁着,他们就把大粪糊在他家的大门上,还把小六尸体抬到他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