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二鬼挑着粪担子,跟在大老粗后面,借大队长的光,使她小脸看上去也是十分的阳光灿烂。
宣传队胡干事打着快板在场地头宣传大老粗的事迹:玎玲个铛玎玲铛玎玲铛铛开了腔,东不表来西不表,不表前来不表后,单表我们大队长,拾粪能手大老汪,起早摸黑拾狗屎,一盏手电身上装……
“二鬼你也学会拾粪了,看来五舅家没饭吃的日子要结束了,连二鬼也挣工分了。”
大老粗对自己这个九岁的表妹投来了赞许的目光,笑盈盈地说。
“表哥怎么说我也学会了拾粪?难道拾个粪还要学吗?我还认为是个人都会拾呢。”
“表妹我知道你有些天赋,可能不需要学习,但大部分人都是经过培训,拿到拾粪能手资格证,最不济也是考核过关,持有结业证书的人。”
“表哥你的意思是没有经过考核审批,拾的粪不算粪?”
“表妹你会错意思了,当然你拾的也是粪,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似乎缺少了些许正当的理由。”
“表哥你你干烧,说的什么胡话,我就不信,拾粪还要什么理由,是不是被胡华安给吹捧得找不到北了。”
“错,二鬼表妹,你表哥我最反感某些人宣传的。”
这话说的很大声,大部分人都听见了,大老粗十分明确地对胡华安表示不满。
大老粗胸口戴着大红花,使他看上去红光满面,精神焕发,他肩膀上挑着粪筐经过晒场,对胡华安采取不屑一顾的态度,直接向大粪池走去了,他没有功夫听胡华安咧咧那些没用的话。
我大老粗拾粪,你宣传我也拾,不宣传我也拾,跟你胡华安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你就知道快活,嘴咧咧两句就拿工分,比特产干部都自在。
胡华安在小队里拣了一个不用下田的轻松差事,整天捉个快板,穿着一身讲究的衣服,头梳得是蛋光蛋光的,一双贼眼咕噜噜地转动。只是哪家姑娘养眼,就拿贼眼去撩拔,只把好看的姑娘吓得如老鼠一样吱吱叫。
哪家姑娘不怕?大凡胡华安所到之处,花姑娘们恨不得爷娘没给她们生了一副飞毛腿,赶紧逃吧,被他逮到了,可是有得好戏唱了。
胡华安就此如获胜的老公鹅,“嘎呀嘎呀”地叫了两声,停止了追赶花姑娘,扬手哗朗朗地打起了快板:
“竹板这么一打响呀么响叮当,我这就来表一表咱们稻花香,去冬今春这个队变了一个样,秋季兴办了养猪场,冬天又开豆腐坊,**思想放光芒放呀放光芒!”
他来了这段合辙押韵的台词,倒使人觉得他有点本事,是吃这碗饭的料子。
但稻花香人人都是靠劳动吃饭,像他这样的不劳而获人,谁都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