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盛再次把脸给气红了。
他阴阳怪气人家, 结果顾思语根本不放在心上，倒是她回了一句，把自己气得够呛。
显然顾思语也明白江盛的心思, 冲他笑了笑, 决定要给这个小刺猬长点见识。
“哎呀，抱歉, 手滑了。”顾思语将首饰盒拿过来，准备放到旁边的椅子上, 结果却没握紧, 盒子直接摔在地上。
“我脚疼。”她抬头，冲着江闻烨轻声道, 有点撒娇的意味。
男人立刻起身，走到她那边捡了起来。
江盛顿时瞪圆了眼睛，越发觉得自己亲爹变了，这是被人魂穿了吧？
“你捡东西又不用脚，直接弯腰不就行了，还让别人绕一圈过去。阿姨，你没事儿吧？”
“爸，你还说你年老体衰呢, 我看这位阿姨才叫体弱多病。”
他看到眼前这一幕，真心觉得离谱。
“那不正好说明我们是绝配？乖崽。”顾思语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敢叫她阿姨, 等着吧, 兔崽子！
她在说话的时候, 江盛的视线果然投注过来, 却见她借助茶杯的遮挡, 冲他竖起那根中指轻轻摇晃, 像是在逗他玩儿。
瞬间江盛的脸色就黑成一团，这个女人明明做着如此不雅的姿势，偏偏脸上挂着一抹甜腻的笑容，像是白雪公主的后妈一样。
“你敢骂我！爸，你看没看到，她对着我竖中指？”江盛记得直接跳了起来，一把窜过来就要抓证据。
江闻烨本来在捡东西，结果被他这突然袭击，弄得一脸发懵。
顾思语的手被江盛给抓住了，因为没什么防备，手里的茶杯都掉了，直接歪到在桌上，洒了半桌的茶水。
“你快看！”江盛抓着她的手腕，往江闻烨面前递，但是顾思语的手完全放松，哪里还有竖中指的架势，看起来那是相当无辜。
“你要我看什么？”江闻烨皱眉。
“你刚刚对着我竖中指，怎么现在当缩头乌龟了，敢做不敢当啊？顾思语，别让我瞧不起你！”江盛浑身都弥漫着急躁的气息。
顾思语则拧着眉头，满脸都是莫名其妙的表情：“什么竖中指，江盛，你不要无中生有好吧？还有我现在是你爸爸的妻子，你这么抓着后妈的手，不大好吧？”
她的话音刚落，两个男人的视线同时集中到她的手腕上，江盛立刻抽回了自己的手，像是触电一样，还不停地找纸巾擦手。
江闻烨沉着脸，掏出口袋里的方巾，仔细给顾思语擦手腕，好像她刚刚碰到了什么灰尘一样。
“爸，你真的要相信我啊，她刚刚故意让你捡东西，影响视线，趁机冲着我竖中指。你都不知道，她有多表里不一，之前还骂我是娘炮，给我送娘们唧唧的轮滑鞋。我43码的脚，她明知我穿42码的鞋小了，还硬要买下来，他就是灰姑娘的后妈，把我当灰姑娘整呢！”
江盛再次拍桌而起。
脑海里不停地回响着顾思语之前，对他的评判：他心里脆弱，从小受人排挤长大，还爱扎小辫儿，虽然外表是男生，但内心可能住着个女孩子。
这踏马是人话吗？
当时他还在想，顾思语的远方侄儿肯定过得很苦吧？性别认同有偏差，不止是个人心理，在成长过程中也容易遭受到排挤。
好家伙合着这个小姑娘是他啊。一万句脏话在心里咆哮！
他非常无语，他感觉顾思语就像个道行很深的妖精，而亲爹就像她玩弄于手心里的傻子，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儿。
“够了，坐下。我没看到她竖中指，倒是看见你动作粗鲁地对待她。”江闻烨冷声道。
江盛乖乖坐了回去，但是脸色十分不好看：“爸，你在她和我之间，选择了相信她？”
“我相信事实依据。她冲你竖中指，我没看见你也没有影像资料，而你抓她的手腕，我们有目共睹。如果想让我相信你，你就该拿出更充分的证据，而不是在这里追问我相信谁。”江闻烨拧眉，语气虽然没有急躁，但是轻蹙的眉头，还是表示着他的不满。
顾思语拍拍他的手臂：“别这样，妙妙才刚成年嘛，难免还是孩子气。明明没有证据，却只管撒气。不过他在你面前和比赛的时候，真是判若两人哎。在爸爸面前，果然是个爱告状爱撒娇的孩子呢！”
她的声音是那么温柔，说出来的话也无比善解人意，甚至还透着一股慈祥亲和的气息。
但是落在江盛的耳朵里，只觉得无比刺耳，更让他咬牙切齿。
又开始了！
这个女人真的是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恶毒后母，白雪公主里王后和灰姑娘的后妈结合体。
貌美、嘴甜、还爱颠倒是非。
“谁是孩子了？全世界你最爱告状好吧？没有状告也要硬告！”江盛气得捶桌。
他是真无语，刚刚抓手腕那里，明明他是想找证据而已，她却偏偏歪向继子抓后妈的手，怎么听都透着一股不正经的味道。
他早发现了，在亲爹面前的顾思语，比节目里可恶一百倍，整个人黏黏糊糊的，好像化掉的糖果一样，招他烦。
而且他心底总是有个坎儿过不去，顾思语之前其实是喜欢他的啊，现在嫁给他爸算什么？
他不相信世上有这样的巧合，更像是另有企图。
“点菜。”江闻烨拿出菜单，打破了相对尴尬的气氛。
“你帮我点吧，我去趟洗手间。”顾思语留下一句，起身施施然离开了。
当包厢的门被关上，江盛立刻开始盘问起来。
“爸，你怎么跟她结婚了？”
“因为爱。”男人并没有抬头，像是随口打发他一样。
简短的三个字，就把江盛钉在座位上。
“爱？你爱她还是她爱你？”江盛都要窒息了。
他越来越怀疑，眼前这个男人是被下蛊了，要不然他那披着绅士精英皮，实际上冷漠纨绔的亲爹，竟然能对一个女人说爱，还说得这么自然连贯。
“彼此相爱。”
“不可能！”江盛想都不想，立刻反驳道。
明明在一个半月前，顾思语还是喜欢他的，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爱上亲爹，他才不信呢！
“我对她一见钟情。”江闻烨认真解释道。
“那她对你呢？我怎么觉得是虚情假意，演出来的？”江盛嗤笑一声。
江闻烨总算是将注意力才菜单上移开，抬起头打量了他一眼。
心里犯嘀咕：难道这小子看出来了？
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江盛去艺考的时候，几位老师都曾说过，他天生就是吃演员这碗饭的，因为自己演技不错，所以看出了顾思语某些表演痕迹？
不过很快他又否决了这个念头，顾思语今天都还没怎么发挥呢，应该不会泄露什么。
再说他的演技和顾思语相比，那绝对算差的，江盛对他一见钟情顾思语这事儿，并没有怀疑，却怀疑顾思语对他的情感，这就有的琢磨了。
“怎么，你们顾老师之前在节目上，有喜欢什么人？还让你知道了？”江闻烨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当亲爹这个问题抛出来的时候，江盛瞬间头皮一麻。
不愧是他老子，立刻就抓住了重点。
但是要他真说出来，又觉得不大好。
不止是不好意思，还有诸多顾虑。
“你真的非常非常喜欢她，已经到了不能自拔的地步？”江盛不答反问。
他要确认情况后，才好应对，他怕亲爹受到伤害。
江闻烨扬眉，“你问这么仔细做什么？无论我和她的感情怎么变化，你永远是我的儿子，不用多想。”
“我多想什么了？她又不是我亲妈，我管你们感情变化做什么！我是怕你被她骗了，顾思语一看是骗术高手。”江盛挥挥手，不再刨根问底。
“她能骗我什么？骗我年纪大，还是骗我有个拖油瓶？这拖油瓶还不太听话，总想着跟她作对！”
江闻烨刚说完，江盛的嘴巴已经变成了“O”字型。
谁来救救他，他要打110，他爸被狐狸精迷住了，竟然这么贬低亲儿子，说他是拖油瓶？
“你是我爹还是她爹？不，看起来她是你爹！”江盛气得口不择言。
男人脸上温和的神情一变，瞬间冷下来，手里的茶杯一放，发出细微的“咚”声，顿时江盛就变得正襟危坐起来。
“我、我不是故意那么说的，是你先说我拖油瓶的！”他不承认他怂了，但是对于父亲的崇拜和畏惧，是刻在骨子里的，从小养到大，根本克制不住。
“无意冒犯，那是在外人的眼里，我的个人条件应该就是如此。我不觉得有什么，是让她一个事业上升期小花旦，值得用婚姻来骗的。这么看起来，牺牲比较多的还是她。”江闻烨慢条斯理地跟他说清楚。
江盛虽然脾气急了点，偶尔会冲动，还很固执，但只要讲清楚，他不会故意跟谁对着干。
江闻烨之前一直没让他们俩见面，也是知道两人在节目上不对付，不过顾思语在上次公演时，夸了他那么多，看起来关系有所缓和，所以他才敢让两人见面的。
再有他的调停，他不认为会是什么大事儿。
但很显然，他预估错误。
哪怕他说得这么清楚了，江盛还是不信。
“爸，我不跟你开玩笑，她就是在骗婚。但不一定是冲着你来的。”
江闻烨见他越说越玄乎，完全不知道这个话题要往哪儿甩，忍不住道：“结婚证上就两个人，我和她，你说她不是冲我骗婚，那是冲着谁来的？”
江盛咽了咽口水，紧张地抠着手指，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道：“或许是——”
他刚起了个头，包厢门就被敲响了，顾思语慢悠悠地回来了，脸上噙着一抹笑容。
待她坐定，视线在父子俩身上游移片刻，最后停留在江盛的脸上：“说什么呢？你的表情透着‘做贼心虚’四个字，刚刚狠狠地说了我一通坏话对不对？”
“没有！”他立刻道。
“哦，回答得这么快，明显就是心虚。说吧说吧，倒退一年你还是未成年的熊孩子呢，我不跟你计较啦！”顾思语晃了晃食指。
江盛深呼吸，他又想发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