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盛随口问了一句：“你要买什么礼物？”
顾思语顿时有些卡壳, 停顿两秒才道：“一个远房侄儿。”
“哦，那好办, 随便买些贵一点的玩具就能打发了, 变形金刚或者乐高都行。”江盛立刻提建议。
“不行，他成年了。”顾思语当场否定。
“那就买球鞋吧，一般男生都会喜欢的。”江盛再接再厉, 毕竟他也是男性，还是很有发言权的。
“他不是一般男生。”
“嗯？那是什么样的人？比我还不一般？”江盛顿时生出了几分好奇。
顾思语忍不住挠头, 她似乎有些苦恼：“不太好说。”
“有什么不好说的？你不说, 我怎么帮你参谋？”
“你想我要买礼物给异性，你也是，不正好符合我们俩的定位嘛，彼此交换着买, 多好。”江盛在这一刻, 嘴巴忽然变得灵光起来。
果然当Bking有求于人的时候，这张嘴也是能说出好听话的。
“哦豁，你这么想给我当侄儿啊？”顾思语轻笑，但是很快又轻叹一口气：“主要是涉及到别人的隐私。”
“那我刚刚跟你说得不是隐私吗？我都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你现在跟我讲隐私。顾思语, 你给我玩儿这一招, 能不能不要双标？”
“而且我又不认识你侄儿, 谁知道他是人是鬼，更不会到处去瞎说，怕什么。”
江盛瞪大眼睛看她，满脸都是受伤的表情, 好像自己遭受了一场巨大的背叛一样。
顾思语马上举起双手, 表示投降。
“服了你了。我侄儿他心里脆弱, 从小受人排挤长大，还爱扎小辫儿，虽然外表是男生，但内心可能住着个女孩子。肯定不能跟你这样粗糙，随便选一双球鞋就行啊！”
江盛眨巴眨巴大眼睛，一时怔在当场，隔了几秒才恍惚地道：“那的确是挺不一般的。”
“哎，我就说指望你没用。还是先帮你选礼物吧！”顾思语长叹一口气。
江盛一听她这种鄙夷的口吻，哪里还能忍得下去。
从小到大，他最讨厌听到的就是这句话：指望你没用。
敢这么跟他说话的人，之后都得把这句话咽回去，现在他必须让顾思语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啧，谁说没用的，不就是把球鞋换上高跟小皮鞋嘛。我可太懂了！”他拍案而起，跳得老高。
顾思语被他吓了一跳，也不知道那句话让他这么兴奋了，突如其来的热情洋溢。
两人离开咖啡店，直奔奢侈品区。
一个是女明星，另一个是已红待出道的学员，都是不差钱的主儿，见面礼无论买什么，都不会太便宜。
“我建议你做两手准备，如果见了面觉得她人挺好，你可以送正经礼物。如果你觉得人不行，你不喜欢，就可以送一些暗喻意义很强的礼物。”顾思语带着他在各大专柜闲逛，边走边给出建议。
“比如？”他有些好奇。
“比如手表，一般不会送钟表当礼物，还有个网络流行梗叫‘我去年买了个表’，取首字母读起来一句话其实是有骂人的含义。”顾思语随口道。
“可是我们之前送同学生日礼物，也有送手表的。”
“这本来就见仁见智的事情。如果是讨厌的人，送手表给你，那你肯定会多考虑吧。”
顾思语边说边拿起一块女士手表，往江盛的手腕上比划，语气天真烂漫地道：“狗剩，你看这块表多配你啊，你和这个表真的是天生一对哎，谁要是说你婊得不行，婊得不好，那我第一个不答应，你必然婊得最好！”
江盛从满脸认真，到满脸阴郁，立刻扯下手腕上的表，咬牙切齿地道：“你最后几句话，‘表’字带不带女字旁？”
“你猜呢！”顾思语歪着头看他，冲他眨了眨眼睛，一副纯洁无辜的模样。
江盛忍不住搓了搓手臂，他只觉得对上她的视线，浑身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认真严肃点，顾老师！”他加重了“老师”两个字的读音。
“我早退出节目了，哪里还是老师，不要玷污这两个字。”顾思语挥挥手，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
“行啦，不逗你了。礼物和鲜花一样，本身意义不重大，但是送礼物的人赋予了意义，才会变得与众不同。就像手表一样，恋人送给彼此，代表一种美好的期望，希望彼此时时刻刻分分秒秒都能在一起，但如果是我送给讨厌的人，那就是在骂他，老娘巴不得给你送终，碧池。懂？”
她斜着眼看他，说到最后一句骂人的话时，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直面她的江盛，完全能感受到这股强烈的恶意，顿时一声不敢吭。
他怀疑顾思语这话就是相对他说的，要不然怎么如此真情实感。
“受教了。”隔了半晌，他才点点头，咽了咽口水。
顾思语轻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少年人，这才哪儿到哪儿，我们阴阳怪气学科可是非常博大精深的，这不过是入门级别，不要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江盛一听她这话，顿时往后退了半步，自动远离她。
怕了怕了，这才入门级别，那要深入得多狠啊。
看样子以前顾思语在节目上，对他阴阳怪气的时候，还是手下留情了，不然就凭这手段，他连被人骂了，都不清楚顾思语骂得是什么。
看见他这蔫头耷脑的样子，顾思语忍不住笑出声，挥挥手道。
“不要害怕嘛，看在我们一起挑礼物的份上，我是不会对你这么下狠手的。时间不多了，赶紧挑。你看中了哪一块？我推荐这几款。”
顾思语随手点了几款款式大方白搭，价钱适中的女士手表。
江盛犹豫片刻，还是摆了摆手道：“不用了，我觉得还是不搞这些小动作了，我的性格比较直接，被我爸看出来的话，有点尴尬。”
她耸耸肩，也不规劝：“随便你咯。到时候你被人阴阳怪气的时候，可别后悔。”
最终江盛还是选择送手链，让顾思语帮他挑了一条，就打包提走了。
“你要买什么，有想法了吗？”
手链的盒子很小，江盛直接塞进背包里就行。
“唔，就采纳你的建议，送鞋好了。不过直接高跟鞋不太好，毕竟万一我弄错了，场面也挺尴尬，买双轮滑鞋吧。”
顾思语没什么犹豫，走进轮滑店里就开始挑，最后找到一双樱花粉的轮滑鞋，还是百变小樱联名款，每只鞋子的外侧都带个小翅膀，鞋面上也印着樱花图案，一看就特别漂亮少女。
“请给我拿一双43码的，谢谢。”顾思语准确报出号码。
“不好意思，这位小姐，这双鞋是女款，分三个尺码。最大码适合鞋码39-42的，43恐怕穿着有些挤脚。您可以看看这几款，都有加大码的。”服务员很抱歉地道。
顾思语一一看过那几双推荐的，但都不是很满意，她的眉头紧皱，立刻摇头：“不行，这几双太丑，就这双最好看。”
“这双呢？也是粉色的，款式差不多吧？”江盛指着其中一双道。
顾思语面露嫌弃：“不行，这俩都不是一个粉色，你那是死亡芭比粉，这是送礼物还是结仇的？”
江盛缩回手，仔细比对了一下，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同，但做决定的是顾思语，他也不会多掺和。
“你多大的脚？”顾思语低头，盯着他的鞋看。
江盛连忙后退半步，警惕地道：“43的，你问这个干什么？”
“帮我试试鞋，看看大小。”
“你想都别想。”他立刻拒绝。
顾思语轻呼了一口气，竖起一根手指头晃了晃：“抵一个人情。”
江盛几乎马上加价：“两个，两个我就试！”
“……”
顾思语颇为无语，什么时候江盛竟然从一个Bking，变成了讨价还价的小商贩，身上充满了小家子气。
“你的猪蹄子能值两个人情？砍下来拿出去卖都嫌贵了。”她丢了个白眼过去。
眼看她要放弃，江盛马上点头，屈辱地道：“一个就一个，我试！你记住，我还欠你六个人情啊！”
顾思语摆摆手，满不在乎地道：“我就知道，你也就只能在这些小事情上偿还我了，啧啧。也不知道当初谁吹牛，过亿的大项目也不是不可以，呵呵。”
江盛顿时有些羞窘，恨不得把头埋到怀里去。
店员立刻将那双樱花粉轮滑鞋取下，帮助他穿好，系上鞋带。
江盛穿好后，试着滑动了小半圈就脱了下来。
“不太行，长时间穿着滑，还是有点挤脚。”他给出建议。
“妥了，就要这双，帮我包起来。”顾思语一拍手掌，就做下决定。
她掏出卡刷卡签字，很快就提着购物袋出来了。
“哎，我都跟你说了不太行，你怎么还买？之后要是穿着磨出水泡来，你那侄儿还得背地里骂你。”
“凭什么骂我？新鞋哪有不磨脚的呀，多磨几个水泡就合脚了。再说你又不是他，他说不定私下爱穿小裙子和高跟鞋，磨脚才是正常的，哪天鞋不磨脚了，那证明跟还不够高。”顾思语瞬间一顿歪理输出，当下就把江盛给怼了回去。
得，他的内心里又没住着一个小姑娘，的确不懂女孩子的心思。
“行了，礼物都买好了，我该走了。”她看了看时间。
“等等，你不是说要两手准备吗？这是正经礼物，还有阴阳怪气骂人的那种呢？”江盛从刚才心里就在惦记着，没想到她竟然就准备走了，提都没提另一份礼物。
“那是低水准人才玩儿的把戏，小朋友，姐姐我一份全搞定。”顾思语漫不经心地道。
江盛撇嘴，这个女人是真讨厌，夸自己的时候，还要diss一下他，难怪总是引起非议。
“行，那你说说。这双轮滑鞋，好坏的寓意分别是什么？”
要是平时，他早就让人家滚蛋了，还敢这么踩他捧自己，但是现在他实在太过好奇，忍不住耐着性子追问。
“好寓意就是，希望你穿上这双轮滑鞋，犹如带上一双翅膀，尽情飞往梦想的最高处。”她的脸上露出恬淡的笑容，配上轻柔的声音，简直是这世上最美好的祝福。
“那坏的呢？”
“坏的就是，看见这双鞋没？穿上它给老子爬。有多远爬多远，别在我面前碍眼！”
顾思语一秒钟收敛了笑意，面无表情地说道，语气冰冷，堪比这世上最恶毒的老巫婆下诅咒。
“拜~”她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江盛怔怔地站在原地，久久没能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