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附中里还有一小部分因为早恋而影响学习的同学，但早恋需要报备的政策出来之后，大家对谈恋爱这件事瞬间就慎之又慎了。
而隐形海王们也在恋爱新政下无所遁形——毕竟附中的学生也不傻，要是对象只想和自己搞地下恋情，那多多少少也要怀疑对方的诚意了。
而那些真的到老师那里登记了早恋的同学，也都是经过了家长同意，双方都是奔着长期相处去的。
这些同学心理上更成熟，对未来也更有规划，这么一来，成绩反而更加好了。
至于季褚。
因为之前初蘅已经和褚阿姨对过了口风，反正她现在对于这个美男的示爱，一直都是不拒绝也不接受的。
而她和褚阿姨，每天则会在美男学习的间隙，兴致勃勃地围观美男泄气、美男暴躁和美男委屈等多种戏码。
对于初蘅这么不咸不淡地和自己相处着，美男本人起初是生气和委屈，到了后来，美男就直接愤怒了——
“你不会是看上我妈了吧？所以通过我来接近她？！”
褚晓的魅力自然是毋庸置疑的——她都到了这个岁数了，但还是时不时就有人又是送花表白又是高调追求的。
但季褚实在是没想到，他妈的魅力竟然连女人也无法抵挡。
他越想便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有理有据。
毕竟初蘅和他妈每个星期都要牵着手一起出去逛街看电影——好像隔几天不见就难受。
每次他和初蘅一起自习，初蘅都要托他给他妈带小礼物，不是她自己做的黑暗料理就是自己钩的丑娃娃，偏偏他妈每次收到后还乐得跟什么一样。
季褚一时间只是心想，完了。
他和他爸都绿了。
而面对他的猜测，初蘅想了想，然后承认了：“我本来就更喜欢褚阿姨，你……只是个添头。”
季褚：“……”
不过等等！什么叫“更喜欢褚阿姨”？
是……也喜欢他，但更喜欢他妈的意思吗？
虽然说他之前也翻来覆去地揣测过她的心意，可等到她亲口承认的这一刻，季褚还是觉得不真实极了。
看着眼前少年呆住了的模样，初蘅咬了咬嘴唇，还是忍不住笑了。
这个傻子。
之前她和褚阿姨都担心谈恋爱会影响他的学习，但最近两个月，十中的每一次模拟考，季褚的成绩都排在年纪第十名左右。
这样看来的话……只要正常发挥，国防大学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所以初蘅才想要鼓励鼓励他。
而坐在一旁的季褚，在经历了脸由红转白，再由白转红的一系列过程后，似乎终于找回了几分思绪。
他看一眼刚刚吐露过爱意但此刻还面不改色的初蘅，轻咳一声，然后道：“那……亲一个。”
初蘅一时竟没反应过来：“……什么！”
季褚的脸红了，声音低下去，像蚊子哼哼一样：“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那亲一下怎么了？”
没想到他居然能厚脸皮说出这么无耻的话来，初蘅的脸红了，声音同样像蚊子哼哼一般：“那、那我要亲也应该先去亲褚阿姨。”
季褚不得不承认，一听到这话，他的脑海里便瞬间想象出来了初蘅和她妈接吻的画面。
虽然好像还挺爽心悦目的，但……这是犯罪！
他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放弃了刚才的幻想，满腹牢骚地嘟囔道：“不给亲就算了……哼，矫情。”
店员将他们之前点的咖啡送上来了，初蘅喝了一口美式，然后拉开书包拿出笔袋，又催促他：“快点，上次的模考试卷给我看。”
季褚将自己的理综套卷拿出来，得意得尾巴都要翘上天了，“289分，年级第一。”
初蘅将他的理综卷子拿过来看了一眼。
他的物理成绩是满分，但化学和生物有好几个地方扣分了。
都是她让他好好背诵，但他死活也懒得翻书的知识点。
见他还好意思这么得意洋洋，初蘅又朝他伸出了手，“语文和英语呢？”
这一问，瞬间叫季褚哑了火。
他磨磨蹭蹭将那两份试卷拿出来，英语还有一百二十分，而语文只有一百出头，古诗词默写题答得一塌糊涂。
初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么简单的题目你还能错三分之一。”
季褚很不服气，将面前的英语试卷往前一推，气鼓鼓道：
“你就知道说我，那你们学校的明屹，你会这样说他吗？他英语语文不也是个废物？！”
初蘅面无表情道：“人家申请的是国外大学，你也去啊。”
美男子哑口无言，只得灰溜溜地将英语试卷拽回到自己面前来。
初蘅不得不提醒他：“虽然你这几次模拟考成绩都不错，但真到了考场上发挥得怎么样就难说了。”
虽然她知道季褚是大心脏选手，但她还是希望季褚平时模考的成绩可以比国防大学往年的最低录取分数线高起码五十分，这样的话才能万无一失。
美男有点不高兴，坐在那里嘀嘀咕咕的：“语文差，没人权。”
等到美男高考前一周的时候，初蘅终于从套磁的导师那里收到了回信：对方表示可以在假期让她来自己的实验室实习。
其实年初的时候初蘅就已经拿到了牛津的offer，但那时她还是有些犹豫。
她倒不是因为不想异国恋所以才犹豫要不要留在国内，而是因为她之前在宋教授的实验室里打杂过一段时间。
宋教授是国内物理领域的顶尖大牛，还是季褚堂妹季融融的妈妈。
因为褚阿姨知道初蘅将来是打定了主意要学物理的，所以在她高二上学期的时候便将她推荐过去边看边学了。
宋教授是非常好的导师，年纪轻轻便成果斐然，又是在男人主导里的领域里做到了数一数二的位置，初蘅十分敬佩她。
宋教授对初蘅这个学生也十分欣赏，如果初蘅愿意报考她所在的院系，她自然是十分欢迎。
但在知道初蘅拿到了牛津物理系的offer后，宋教授也不得不承认：“那里无论是办学条件、师资力量，还是认可度，都比我们这里好。”
末了，宋教授给她建议——
“初蘅，我这里的大门永远为你打开，你想来的话随时都可以来。如果你最终决定去牛津、而且想要在这个领域深造的话，一定要跟对导师。
有些导师名气响，但他们年纪已经太大了，很多年都没有出成果了，对于有抱负的学生而言，跟在他们手下只是浪费时间。
我之前和牛津的好些教授一起开过会，有好几个都正好是出成果的黄金年纪，研究方向也是你感兴趣，你可以提前联系一下他们，早点去实验室学习。”
只是初蘅之前联系了好几个导师，对方都不需要还未入学的本科生，唯有剩下的这个导师，在上星期终于给她回信了。
虽然初蘅已经确定了自己会去牛津，但她还是将这件事瞒住了季褚——毕竟他下周就要高考。
等到高考的前一天，初蘅跑去季家找季褚了。
一星期前季褚特意去剃了个光头，这会儿满头青色的发茬长出来，看起来有些像个刚下山的小和尚。
初蘅很想摸摸他的光头，于是便“喂”了一声。
光头美男认命地弯了弯腰，很无语：“……”
这些女人一个个都什么毛病，他妈也这样，见着他的脑袋就想摸，一天要摸好几次。
少年脑袋上新长出来的短发茬有些扎手，初蘅在他的脑袋上摸完了一圈之后，然后心满意足地收回了手。
“你明天好好考试……我就不去考场送你了。”
毕竟明天季褚爸爸肯定会送他上考场，初蘅打心眼里有些害怕季正诚。
因为她觉得季正诚应该不太喜欢她，肯定觉得她天天耽误季褚学习了。
只是季褚一听她说不送自己去考场了，瞬间便阴阳怪气起来——
“可以，学渣不配。”
想到他明天就要考试了，初蘅忍住打爆他狗头的冲动，只是道：“等你考完了，我送你一套绝版的s4游戏。”
原本初蘅以为这话肯定能让他高兴起来，可谁知道美男子冷哼一声，还是那副阴阳怪气半死不活的样子——
“只是高考礼物吗？我看还是告别礼物吧。”
初蘅一愣，脑子里一时间也是一片空白。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反问道：“你都知道了？”
美男子哼哼唧唧的：“我又不傻。”
顿了顿，他又道：“你放心，我肯定还是正常发挥……你去哪里读大学，关我什么事啊。”
听着面前小学鸡的气话，初蘅不由得觉得好笑。
明明都已经快气爆炸了，但还是非要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她伸手拽了拽少年的衣角，“几年时间，很快的……我肯定要回国来的。”
少年哼了一声，不为所动。
于是初蘅又伸出了手。
一见她这样，季褚下意识地便弯下腰要给她摸脑袋，等到做完这个动作后，他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被训练出了条件发射。
……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下意识便要直起腰来。
不给摸，不给这种女骗子摸了。
只是站在他面前的初蘅，双臂却突然环绕住了他的脖子。
下一秒，女孩柔软微凉的嘴唇便覆盖在了他的唇上。
这个吻来得太过突然，季褚一时间整个人都僵硬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揽住面前少女的腰身，慢慢地给予她回应。
可惜的是，两个人都笨头笨脑，亲也亲得不得章法——简直就是在互啃。
“太太？”不远处传来朱秀丽的声音，“先生说他待会儿想喝粥，我去让厨房炖上。”
“哦哦你别去了，他不想喝了。”
“啊？可他刚才还——”
“哎呀你别管他了，快来帮我个忙，对对，别去厨房了，跟我来楼上。”
七月的时候，季褚收到了国防大学寄来的录取通知书。
季家全家上下都开心坏了，季爷爷将家里早已包浆的通讯录小本本翻出来，挨个和自己玩得好的那些老家伙诉苦抱怨——
“哎，我这大孙子真是不成器，居然连正经大学都没考上，就考了个什么国防大学。这名字一听就是什么野鸡学校吧？你们说说，我有脸跟别人说吗？我这张老脸要往哪儿放啊。”
起初还真的有人上当了，以为季爷爷是真不知道。
“我看你是老糊涂了，那学校可好着呢，比清华北大也低不了几分，哎呀哎呀，你孙子可真是太有出息了！”
可等到季爷爷打完了半本通讯录，假装烦恼实则炫耀地和一大半朋友倾诉之后，大家才渐渐回过味来了。
这老东西哪里烦恼了？他有什么可烦恼的？
他分明是来得瑟的！呸！
至于初蘅，也不可避免地得瑟起来了——甚至比她自己得了iho金牌的时候还要得瑟。
一次宋引和她出去吃饭，正巧碰见邻桌的一对男女在讨论国防大学有多厉害。
初蘅有心炫耀，于是便故意转过头去，一脸欠揍道：“有那么好吗？我看也就那样吧。”
邻桌的食客立刻很不服气地开始给她科普国防大学的牛逼之处。
“小姑娘懂什么啊，你不知道这大学有多好就别瞎说好吧？平常人想考都考不上，能考进去的都是精英好伐？”
听对面吹嘘了十分钟的国防大学，初蘅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末了，她一脸赞同地点点头，“你们说得没错，我男朋友今年就考上了国防大学，他的确是很厉害。”
对面桌的食客满脸疑惑：“？？？”
而宋引也嫉妒了。
虽然一开始他也为好友考上了理想的大学而开心，可他当初申请上剑桥也没见蘅蘅有现在一半高兴。
嫉妒的种子在宋引的心中悄悄发芽。
不过因为已经摸清楚了妹妹的性子，所以宋引现在对于心机和绿茶之道颇有几分研究。
他知道，在蘅蘅面前直接说季狗的坏话是不行的。
于是这天，趁着蘅蘅不在跟前，他压低了声音，对着季褚道：“你考上大学，蘅蘅那么高兴……你知道为什么吗？”
季褚“哼”了一声，“因为我在她心里重要啊，你比不了我的地位的，死心吧。”
“不是。”宋引伸出一根手指，很严肃地摇了摇，“是因为你的智商。”
“你看，我上剑桥蘅蘅都不激动，这证明我本来就该属于剑桥的水平。但你上个国防大学蘅蘅就这么高兴了，这就像、就像是双腿残疾的人得了奥运会赛跑金牌一样……你说这让不让人高兴？让不让人——”
可惜的是，没等宋引说下去，季褚便对着他一记锁喉，凶巴巴道：“宋狗你再说？！”
宋引猛咳出声。
初蘅去倒了水回来，一回来便看见季褚又在欺负宋引，便忍不住皱眉道：“你干什么……放开他。”
季褚不情不愿地松开了宋狗，想要告状。
而宋引捂着脖子，咳得一张脸通红。
他看向宝贝妹妹，语气委屈巴巴的：
“蘅蘅，你别怪季褚，都是我不好，说错话就惹他生气了……虽然他从小就欺负我，虽然他天天对着我又打又骂还锁喉，虽然他天天叫我宋狗，但我不应该说话惹他不开心的。”
末了，他垂下眼睛，隐忍道：“蘅蘅，你要是生气的话就骂我吧。”
听着宋狗这番茶言茶语，季褚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这一套一套的绿茶发言，宋狗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而初蘅，听见了宋引的这一番话，又见他委屈巴巴的样子，一时间也有些心疼他。
下一秒，她便瞪向季褚，“他说你就说了，你一个大男人，说一句还说不得了？”
季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