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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是认得季褚的。
当初孟悦和季褚确定了恋爱关系之后,路明便一连跟踪过季褚许多天。
除了对悦悦不够好之外,季褚看起来似乎也没什么大问题。
毕竟路明和季褚曾在同一所初中上学——两人之间虽不熟稔,但印象中也一起打过一两次篮球。
路明知道,季褚平时也不怎么和其他女生说话,日常除了上课,剩下的业余活动就是打篮球玩游戏,总是家和学校两点一线。
而季褚的家世背景,更是如今的路明望尘莫及的。
路明原来想的是:只要季褚能一心一意的对悦悦,那他什么也不会做,什么也不会说。
可他没想到,季褚居然敢为了其他人那样伤悦悦的心。
而此时此刻的季褚,同样是怒不可遏。
昨天接到孟悦打来的电话时,他便差点慌了神。
季褚当即便订了最快的一趟航班回来——这事是不能告诉初蘅的,因为他心里清楚,之前她不准江敬和自己说这件事,向来就是害怕影响到他的自主招生考试。
而季褚也不能随随便便就回来,毕竟季正诚和褚晓都在酒店里陪他。
思来想去,他只能将事情告诉了褚晓,让她帮他在父亲面前打掩护。
褚晓其实没那么在意升学考试、高考加分这种事情——她一如既往地觉得,儿子能平平安安长到这么大,已经是莫大的福分了。
因此她一口便答应了下来,让他回去之后就立刻报警,一定要保护好蘅蘅。
这会儿国防大学的自主招生考试已经开始,千里之外的季正诚肯定发现了儿子不在的事实,大概是要暴跳如雷的。
但季褚这会儿也没心思去想这些。
他踩着路明的脸,气得额头上都爆出了青筋——
“你他妈是不怕警察是吧?行,老子今天就把你打成残废,我看你以后还敢拿什么来威胁女人!”
虽然知道少年是在气头上说话,但初蘅还是被吓得非同小可。
她轻轻拉住季褚的手臂,低声叫了叫他的名字,语气里带了提醒的意味:“季褚。”
初蘅并不是同情这个威胁她的陌生人。
可季褚将来是要考国防大学当飞行员的,如果现在他真的做了什么,将来入学入伍的政审应该怎么办?
她不能让他因为保护自己而毁了前途。
季褚不是不知道这些利害关系。
可他只要一想到刚才路明肆无忌惮威胁她的那些话,他便没办法冷静理智。
而整个人趴在地上,被季褚踩住了半边脸的路明,此刻也半点没有服软的迹象。
他挣扎着吐出来一口气,然后冷笑道:“你们俩那样对悦悦,难道以为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吗?”
没想到这人到了现在还在嘴硬,季褚怒极,抬脚对着他的身子又踹了一脚。
“你他妈要报复来找我报复!恐吓女人算什么本事?!”
一旁的初蘅,看着被迫趴在地上的少年的侧脸,脑海中突然就冒出来了一个猜测。
初蘅没让季褚报警。
毕竟她也不清楚国防大学和空军飞行员的政审严格到了何种程度,万一到时候季褚的档案里被记了个“打架斗殴”,那才是得不偿失。
她直接打电话将孟悦给叫来了。
大概是没想到路明会出现在初蘅的家里,孟悦也惊讶极了:“怎么会……”
她很快便反应过来了:原来之前江敬的猜测是真的,给初蘅写恐吓信的人,真的是路明。
孟悦的眼眶中瞬间便起了一层薄泪。
她看了一眼季褚,然后又看了一眼初蘅,神情仓皇不安。
下一秒,孟悦便将初蘅拉到了房间外面,低声道:
“初蘅,我、我真的没让他去做过这些事,这肯定是一场误会……你让我带他走吧,我保证,以后他绝对不会来骚扰你的。”
大概是先前的几次接触中,初蘅给孟悦留下了好说话的印象,所以此刻她没有去求季褚,而是转而来求初蘅。
初蘅看着面前的孟悦,然后笑了。
她没有告诉对方自己不报警只是为了季褚的前途考虑,而是反问道:
“我本来可以直接报警的,但我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
孟悦没有说话,只是惴惴不安地看着她。
初蘅顿了顿,然后继续道:“我想验证一个猜测……你以前和他谈过恋爱,对吧?”
就在刚才的时间里,初蘅将孟悦的社交账号从头到尾翻了一遍。
虽然她已经将社交平台里的东西删得很干净了,但初蘅还是从评论和留言里发现了蛛丝马迹。
孟悦、路明和季褚三人都是同一所初中的,而孟悦和路明更是同班同学。
他们俩在初中的时候曾经谈过恋爱。
果不其然,听见初蘅的这番话后,孟悦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你说什么……这、这又关你什么事?”
初蘅笑了笑,“所以,不是他长得像季褚,而是季褚长得像他。”
人的喜好和审美从来都很难改变。
也许孟悦从小喜欢的都是这一类男生。
孟悦沉默下去了,没再说话。
她念初中的时候的确和路明谈过恋爱。
那时路明的父亲还没有被查,两人门当户对——甚至路明的家境还更胜一筹。
孟悦是真心喜欢过这个男孩子的,她喜欢他、他也爱惜她,这样的感情她觉得已经足够好。
只是初三那年的寒假,路明的父亲被查,路家一夕之间就落败了。
在那以后,孟家父母便不准孟悦再和他来往了。
孟悦知道父母都是为了她好,所以便也和路明提了分手,主动和他断了联系。
初蘅说得没错,不是路明像季褚,而是季褚像路明。
一个和路明像极了、可各方面条件都要远远胜过路明的季褚。
孟悦心中对这个少年不是没有愧疚的,可是之前每一次的愧疚,都被她自己强行忽略了。
可事实此刻被初蘅这样直白地指了出来,孟悦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来。
她拉着初蘅的双手,在她面前半跪下来,泣不成声道:
“初蘅,他本性不坏的,只是一时糊涂才做出那种事情来。我求求你别报警了,他妈妈只剩下他这么一个儿子了,他要是进少管所了,他妈妈说不定会自杀的……我求求你了。”
而被季褚关在房间里的路明,听见孟悦这样哀求的声音,一时间也觉得心如刀绞。
他并不知道悦悦心里还在乎着他,更不知道悦悦这样从小被捧在手里的小公主,居然会为了他这样低声下气地哀求别人。
季褚看着面前的这个少年,依旧是气得咬牙切齿。
他冷笑道:
“姓路的,你他妈要威胁要报复,只敢冲着女人去,惹出了一屁股的事,也只能让女人来给你善后……这就是你的本事?”
那天的最后,初蘅将家里的药箱找了出来,让孟悦进房间去给路明包扎伤口了。
她不是同情心泛滥的烂好人,只是涉及到季褚,所以她才不能冒险去报警。
现在既然孟悦吐露出了自己对路明的情意,那她不如给个机会撮合一下这两人——他们之间到底是否般配和她没什么关系,她只希望那个路明再做起事来多一些忌惮、多一些顾虑。
初蘅将路明承认自己写恐吓信、威胁要划花她的脸的那些话都录了下来,并且告诉孟悦,如果他敢再对自己做什么,马上就送他去少管所,就算她再跪下来求自己也没用。
路明会在意孟悦为了他跪下来求人吗?
也许会的吧。
当天下午的时候,季正诚和褚晓也直接飞回北京了。
季正诚简直是怒不可遏。
年初的时候,经过了他那顿打的季褚突然就立了志要考国防大学,那时季正诚的心情无疑是欣慰的。
后来看他果然每天都开始认真学习,季正诚是真以为这孩子转性了,所以哪怕季褚和初蘅每天在一起自习,看起来像是一对小情侣,季正诚也没说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