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陆白微一愣怔,到底是默许了。
翩翩淡淡道:“这些事情的来源,还得从十多年前说起。我被花妈妈带回飘香院的时候才七岁,因为经历过天灾,见过比城墙还厚的尸体,人们为了一点子吃食不惜互相残杀。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知道,想要活下去,就必须要靠自己。”
“而事实上,我为了能够活下去,活得更好,我付出了比任何人都多的努力。”翩翩回忆着,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为了能够练好琴,我日夜都弹,弹得十根手指都快烂了也没有停下。妈妈说,婉转的声音能够讨得客人的喜欢,我便努力练习歌喉,即便因此失声十余天也没有放弃过。可即使是这样我还觉得不够,我觉得自己的腰肢不够纤软,脚步不够轻盈,我便请人来教我跳舞,日以继夜,不曾停歇。”
“后来我果然成为了飘香院的头牌,也担得起‘翩翩’这个名字,可是我想要的,却又远远不止这些了。”翩翩目光落寞下来,“我想要爱,想要一个对我死心塌地的男人,想要一个家。”
有泪自眼眶里汹涌流出,翩翩抬手随意抹去,极力的想要克制这股泪意却克制不住,索性也就随它去了。
“慕名而来的恩客很多,即使我不用再像以前那样曲意奉承,假意欢笑,我只需要对着他们笑一笑,招一招手,他们就会捧着金银趋之若鹜。可我有了漂亮的首饰,好看的衣服,吃不完的珍珠白米,却唯独没有我渴望的爱情。”
“徐长友呢?”秦陆白问。
翩翩抬起头,两滴清泪顺着脸庞滑落:“徐长友,他不过只是众多薄情寡义的男人中的一个,唯一不同的,是他成功骗到了我。”
“你说他骗你?”秦陆白诧异。
“其实也不能算是骗吧,毕竟他图我的体己,我也不过只是贪他的花言巧语。”翩翩抹干净了泪,提起这个男人,柔软的心忽然变得坚硬起来,“我遇见他的时候,他不过只是个从外头请来的杂役,那时候我连多看他一眼也不愿意。可我后来实在是太寂寞了,寂寞到,随便什么人肯花点心思来哄哄我,我就把他的浓情蜜意当了真。”
秦陆白闻言蹙眉:“徐长友有妻子的事情,你知道吗?”
翩翩沉默一瞬,而后才点了点头:“最开始不知道,后来知道了。”
“既然知道你还跟他在一起,在你的心里,究竟有没有纲常伦理?”秦陆白怒极。
翩翩却只是笑:“大人,我可是青楼女子啊,做的就是勾栏瓦院的事情。什么纲常伦理,礼义廉耻,在男人的眼里,我们都一览无余,还有什么羞耻可言吗?”
秦陆白紧抿着薄唇,不与她强辩。
翩翩自然也不在意,便又自顾自的说下去:“我知道他有妻子之后,我曾想断过与他的关系,可他却趁夜跑来告诉我,说他与他妻子之间并没有什么感情在,他甚至都不喜欢他妻子,娶她,也不过只是被迫。”
秦陆白蹙眉:“他是这样告诉你的?”
翩翩点头:“他跟我说,他的妻子张氏是被收养来的,一直以童养媳的名义养在他的家里面,他只当她是妹妹,并没有男女之情。但是后来徐老伯去世,临终前逼着他娶了张氏为妻,他不愿忤逆父亲,让其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宁,所以才迫不得已的应允了这门婚事。他还说,他和张氏成亲许久都没有行过周公之礼,还是张氏趁他酒醉与其有了夫妻之实,但只有那一次,此后,就再也没有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