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眠感受他指尖的温度，在这个只有两个人的环境里，在这个最熟悉的人面前，褪去了所有的伪装。
慕眠可以感觉到，荀澈也一样，只有面对自己的时候，荀澈才会温柔得仿佛冰天的月色，无论多么的天寒地冻，月色皎皎依旧散发着柔光。
“眠眠猜到了。”荀澈低声说。
慕眠目光一凝。
荀澈接下来的话，浅浅淡淡的没有过激的反应，那双眼睛却深深的看着慕眠，“我的确死在了那场飞机失事里。”
慕眠道：“然后呢？”
“……被捡回去修补。”荀澈声音微哑。
如果是很有幽默感的人，把救治自己的身体说成是修补，并不奇怪。
只是荀澈并不个喜欢幽默的人，所以他这么说，代表就是另一层含义。
慕眠的确有过猜测，只是这话被荀澈亲口说出来，再听进耳朵里的感觉完全不同。
慕眠猛地抓住荀澈放在自己的脸的手，捏得很紧，“这么说，你自己也都知道了？还是你之前就清楚自己的身份。”
“重要吗？”荀澈反问慕眠，这还是他第一次，没有正面回答慕眠的问题，“眠眠觉得，这个重要吗？”
“重要！”慕眠道。
荀澈抿嘴，对慕眠微微一笑，“之前，不知道。”
慕眠抽了抽鼻子，这小动作让荀澈笑容更深，看着她的眼神也更柔和深沉，“这次损坏后，我才知道我是母亲制作出来的人造人，我存在的目的和意义，都是为了守护眠眠。”
虽然心里早就清楚了，可是听荀澈这样说，慕眠还是心里一阵难受，发闷。
“眠眠，”荀澈突然伸手，把慕眠抱住。
慕眠被他的手掌一压，人就倒在他的胸膛上，脸庞紧贴着他的胸口，听见他沉而有力的心跳声。
“我不是装傻，也不是真傻，只是我被制造后的唯一指令就是作为你的哥哥守护你，这是我存在的意义。”荀澈一下又一下抚摸慕眠的头发，小从到大都是这样，“所以那时候的我，不会明白爱情，我只知道你是我最爱的妹妹。”
慕眠抬起头，“指令？你的意思是说，你对我的好，全都是一个程序指令而已！？”
这句质问问出来，没等荀澈回答，慕眠已经快速说道：“就算是程序指令，也无所谓了，反正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了。”
荀澈无奈的笑了一声，“不止是程序指令的缘故，这次重新醒过来，我就明白了。”
慕眠的目光随着荀澈的话，猛地一亮。
荀澈坐起来，也抱着慕眠坐在他的腿上，认真中又透着点无法隐藏的忐忑，“眠眠，你介意吗？”
“介意什么？”慕眠道。
荀澈说：“无论我现在看起来多么像个人，却改不了我是个人造人的真实身份。这样，眠眠不介意吗？”
慕眠很难得看到荀澈这种紧张的样子，回想起来这个人从小到大，只有牵扯到她的事情，才会打破冰山一样的面无表情，流露出各种的情绪。
“不介意，一点都不介意。”慕眠眯眼笑着，扯住荀澈的一边脸颊，笑得开怀不已，“我才不管你到底是什么，我都只要你。”
失而复得是什么感觉？
一直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伤痛。
伴随着荀澈的再次出现，他的体温和一切，抚慰了一片干枯的土地。
慕眠松开手，抱住荀澈的头，仿佛抱住了世界，“我不管，以前我没做的没说的，现在都要说出来干出来，你小心点哦，哪怕你被吓坏了，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我最亲爱的哥哥。”慕眠松开手，低下头，看着荀澈眨了眨眼睛，然后蜻蜓点水一样的，落在荀澈的嘴唇上浅浅一吻。
荀澈宠溺的看着她，坐在那儿就像个冰雕一样，坐怀不乱的仙人，只是仙人的耳朵，却悄然的红了。
帝都。
文卿急匆匆的赶到了慕元驹的居所。
慕元驹居住的别墅周围，都有兵哥的监视。
不过文卿知道，这些兵哥都是荀家的人，所以到不用担心自己的到来，会被传到一些人耳朵里去。
这次来的文卿，真的一点都不想被人知道，尤其是发现什么。
一进门，文卿就看到慕元驹在客厅里泡茶，慕元驹的对面还坐着个人。
“勋少将，博士！”文卿憋回刚要脱口的话，硬生生的和两人打招呼。
荀知英对他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了。
慕元驹凤眼一看向文卿，文卿就觉得自己被看透了。
事实上，他还真被看透了，慕元驹一开口就说：“出什么事了？”
文卿看了眼荀知英，荀知英撇嘴，“我去周围转转？”
“不用。”慕元驹道，又看了眼文卿。
文卿明白了他的意思，“咳，博士……黎明，不见了。”
慕元驹一愣，还没什么反应，荀知英先炸了，“什么叫黎明不见了？”
文卿欲哭无泪，他刚发现的时候也差点被吓死了好吗？再看慕元驹沉稳的样子，文卿强行镇定的把事情交代了一遍，“黎明的数据波动消失了，然后我去了实验室，结果发现黎明不见了，也就是说，消失了。”
荀知英站起来，脸色变得无比的难看，他想到的最大可能性，就是属于全球的危机要来了。
“博士，现在该怎么办？”文卿问道。
慕元驹平静的倒了杯茶，和两人急躁的样子想成鲜明的对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顺其自然。”
文卿哑然，荀知英一掌拍在桌子上，差点震倒了慕元驹的茶杯，“什么福祸，黎明消失，这能顺其自然吗？你才是最清楚黎明危害性的人。”
慕元驹道：“所以现在我说的话最有权威性。”
慕元驹喝了一口茶，把茶杯放下，冷眼看着荀知英，“黎明无声无息的消失，他想危害别人早就该危害了，现在什么都没发生，说明他什么都没干。”
荀知英反应过来，的确是个理，“那他去哪了？还是……真的消失了？”
文卿更苦恼，“博士，这个情况根本瞒不了多久，到时候被发现了怎么办？”
慕元驹说：“议会那边早就想把黎明处理了，现在他不见了不是正好如了他们的愿。”
文卿知道慕元驹说的话有道理，却怎么都做不到慕元驹这样的淡定。
荀知英突然道：“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他去哪里了？”
没等慕元驹说话，荀知英就骂道：“知道就说出来，卖什么馆子，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说不告诉了吗？只是你脑子转不过弯。”慕元驹瞥向荀知英，“黎明异变后，最关注的是什么。”
荀知英瞪大眼睛，“你……你的意思是说，黎明去了眠眠那？不可能，他怎么去，他又不是人！”
“那就变成人。”慕元驹道。
荀知英反驳，“你别以为我不是科学院就什么都不知道，黎明的存在很神奇，似精神体又似电流生物，它没办法占据人体，这个已经有过实验了，要不然一开始的时候，你们也不可能放心它。”
“那不是普通正常的人体呢。”荀知英道：“本来就是属于他的身体，携带他最多‘黎明因子’的人造合成体，你觉得他能不能融合。”
荀知英张开嘴巴，“……他，那个，不是在科学院……”
“失窃了。”慕元驹说：“早之前就被盗了，科学院找不到偷窃者，这事被隐瞒下来了。”
荀知英又气又恨，“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不告诉我！”
慕元驹：“我被停职了，不是文卿告诉我，我都不知道。”
文卿听到博士提到自己的名字，听了这一阵子，总算听出点信息出来了。
被盗走的人造合成体，说的不就是目前还没找到的AS01仓里的实验体么。
当见到AS01实验体的时候，文卿就知道他的身份了，所以也清楚博士对这实验体的在意。
只是文卿还真不知道，这个实验体竟然携带做多的‘黎明因子’，甚至于是原本就属于……黎明的身体！？
文卿觉得自己知道得太多了，又惊恐慕元驹当年到底做了什么，才有现在的黎明和各种科技进步。
一阵的沉默后。
荀知英忽然问：“既然他可以这样做，为什么不开始就这样做。”
“很奇怪吗？”慕元驹淡淡道：“你现在喜欢吃辣椒，不代表以前就喜欢吃辣椒，你以前不喜欢吃辣椒的时候，难道还要天天去摘辣椒？”
这样的解释很敷衍，不过确实有道理，很多时候事情的答案就是那么简单，只是人自己把它想复杂了。
慕元驹为什么淡定？为什么知道？全因为这段时间，他和黎明交流得太多了。
早在听说荀澈的身体失窃那天，慕元驹就多少预想到会有今天。
因此，听到文卿来报告情况，他都没太惊讶。
“不出我预料的话，黎明……或者该说荀澈，现在在黄昏监狱里。”
慕元驹给荀知英建议，“你要找他，别去黄昏监狱了，去《穿越星河》找。”
“为什么？”荀知英问。
慕元驹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你想事情闹大，所有人都知道吗？”
荀知英为找回点面子，反驳道：“就黄昏监狱最近在游戏里闹得情况，早就搞得人尽皆知了。”
“他们没证据，你去黄昏监狱有证据了。”慕元驹道。
荀知英转身就走。
文卿：“嗯？”荀少将是被气走了吗？
那这事是不是就这样解决了？真不管了？
“文卿。”
“是！博士？”
慕元驹：“给我弄台游戏仓来。”
“啊？”文卿。
慕元驹看他一眼。
文卿：“好的！我马上就去办！”
不管就不管了。
反正博士就没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