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戴着银色的面具,负手而立站在那里,就让人不敢靠近。 一侧,季沉舟看着赫连霆,问着身边的贺廷琛,“你没事吧?” 贺廷琛那双漂亮的眸子带着一层迷雾,微微的眯着眼睛,他靠墙上,看着是姿态慵懒,但是,季沉舟却看出了他的疲惫。 跟赫连霆这样的男人在一起,谁又能不会累。 整日都要小心翼翼,生怕惹恼了他,最终不好过的还是自己。 “没事,抱歉。”贺廷琛的声音淡淡的,即便是他现在已经开口说话了,但是,他也不长说,他不喜欢说话…… 若是可以,他倒是想一辈子都不说话,就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说什么呢,之前也是我考虑不周,不该让你帮这个忙,明知道你在他的监控之下,做什么都会有危险。” 季沉舟才更感到歉意,虽然贺廷琛说没事,可是,又怎么会真的没事。 像赫连霆那样的男人,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背着他做事。 贺廷琛的东西让人送出来,就被赫连霆知道了。 即便是贺廷琛不说要他的头发做什么,赫连霆也是能查出来。 就这么知道了余笙的存在。 当时贺廷琛就被赫连霆给软禁了,所以,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来告诉季沉舟他们,赫连霆已经知道了余笙的存在。 以至于当赫连霆带着贺廷琛出现在这里的时候,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我看这事儿还需要,霍仲饶和赫连霆沟通,他这次来……是来带走余笙的!” 贺廷琛看着对面的墙,真白,他曾最渴望白色,因为赫连霆的世界是黑色的,他用的所有东西都是黑色的…… 那么的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可是,赫连霆明知道他喜欢白色,却偏偏只给他黑色。 他就是这样的人,控制欲极强,绝对不允许他贺廷琛有自己的想法和喜好。 “他带不走!”季沉舟直接给出了答案,封汐现在昏迷着,这些人怎么会允许赫连霆把人给带走。 “沉舟,别说这样的气话,就是霍仲饶他也不敢和赫连霆硬碰硬,你们这些人都有软肋,但是他没有!” 曾经有人把墙抵在贺廷琛的头上,要求赫连霆给他们一条活路。 所有人都知道赫连霆宠爱贺廷琛,以为这样就能逼着他就犯,可是,他们错了,他们换来的只是赫连霆一声,“想杀随便,我最不缺的就是男宠!” 外人都以为他贺廷琛有多么深的家世,要不怎么能过着挥金如土的日子。 可是,谁又知道,他不过是他众多男宠中的一个,卑微如草。 季沉舟不说话了,因为霍仲饶的身份,他们这些人做事也要避讳些。 显然,贺廷琛说的有道理,赫连霆这个人没有软肋,他亦无心。 霍仲饶来的时候,并没有带护卫队,而只是带了莫沉一个人。 私下的这种见面,就不需要那么多的礼节了,况且两人也都不是守规矩的人。 “赫连先生不如直接进去看看。”霍仲饶之前已经来看过余笙了。 骨血这个东西,真的是很神奇,余笙有那样的谋划和魄力,应该也是因为她身上流淌着赫连家的血液。 “不必了,直接带走。” 赫连霆说话一向是简单明了,对于他来说,里面躺着的人是男是女不重要,只要她是赫连家的人,就必须回到她该回到的地方。 “余笙和封汐已经结婚了,他们是合法夫妻。” 霍仲饶的眸子浮现着隐隐的火气,对于赫连霆这种强势的态度,他在忍。 不为别的,在封汐没有醒过来之前,他要为他守着余笙。 “赫连笙,那是你们国家的法律,约束不得我赫连家的人。” 银色的面具在走廊的灯光下,泛出冷色的暗芒,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 余笙直接变成了赫连笙,显然她现在的身份已经被赫连家所接纳。 赫连霆说的是对的,他们国家的法律约束不得余笙。 也就是说,她和封汐的结婚证无效…… 时年走出来的时候,被站在门口的赫连霆吓了一跳。 戴着面具…… “时年,你先去隔壁!”霍仲饶轻声的对着时年说道。 时年感觉浑身打了一个寒颤,怎么会有这么冷的人。 修爷都够冷了,可是,这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显然比他还要冷的多。 时年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出现在这里,和笙笙有关。 之前封衍也说过,要给笙笙找家人,难道这个男人是她的家人? “大哥,笙笙醒了,我……”时年不想离开,她就那么站在门口。 “时年,听话,去隔壁,大哥在。” 时年的话没有说完,霍仲饶就给她打断了。 “好……”即便是时年不愿意,但是,她还是侧着身子,贴着墙边走去了隔壁的房间。 “这里每一个人对余笙都很好,她也离不开这些人。” 霍仲饶关上了病房的门,其实这事儿也瞒不了几分钟,赫连霆的人一到,余笙就会被强行的带走。 “是赫连笙。”赫连霆再次开口,只是强调了余笙的名字。 “不管她姓什么,她都是封家的媳妇,她在这里生活的很好。” 封衍的声音很冷,他还真的没有把赫连霆放在眼里。 之所以不出现,那是他听霍仲饶的话,让他不要和赫连霆发生冲突。 但是,赫连霆一来什么都不谈,就要人。 他不后悔给笙笙查身世,因为她来到这个世上,没有亲人,人生即便是再幸福,也终会有遗憾。 “很好?这就是很好?嗯?”赫连霆的声音倏然增了一丝的寒凉。赫连霆连着用了三个问句,而且最有的结尾又是一个嗯字上扬的问句。 那边的贺廷琛走了过来,因为他深知这是赫连霆要动怒的前兆。 “有话好好说!” 贺廷琛扯了一下赫连霆的袖子,小声道。 那声音似水很柔,带着讨好的味道。 “为了这些人,你才会用这种乞讨的语气和我说话?” 赫连霆倏然扣住贺廷琛的肩膀,逼问道。 没有人会知道贺廷琛这一身手工西装之下的身体上,有多少伤,没人知道,但是,赫连霆却很清楚,因为那都是他赋予他的。 贺廷琛忍着疼,可是,却控制不得自己那越来越苍白的脸色。 讨好和乞讨…… “不敢!”贺廷琛笑着是说了这么两个字,他有时候总会忘了自己的身份,总是会忘记。 季沉舟眯着眼,看着赫连霆,他在想要不要现在就拿一把刀把他给解决了,太气人了。 “这是我们没有照顾好她,我们封家承认,但是,不管怎么样,人,你不能带走。” 封衍这些天忙着照顾封汐,又赶上笙笙受伤,他整个人的状态都很不好。 “那你们就看看我能不能把人带走!” 赫连霆说的是你们。 这样的话从赫连霆的嘴里说出来,从来都不会有人会认为他是在开玩笑。 封衍要说话,却被霍仲饶给拉住了手臂。 “进去看看笙笙。” 霍仲饶率先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封衍恼火的看了一眼赫连霆后,也跟了进去。 赫连霆则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而是深深的看了一眼贺廷琛后,松开了放在他肩膀上的手。 竟也跟着走了进去,这一点倒是挺让季沉舟意外。 余笙看到霍仲饶走进来,想要起身,却被他给制止住。 “好好躺着,以后不许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要封汐知道,他该多心疼。” 霍仲饶看着余笙脸色苍白的躺在那里,有些自责,这一群男人都没有照顾好她。 要是封汐醒了,肯定要闹,闹他们,怎么就让他媳妇受了伤。 “大哥,我没事的,真没事,我自己心里有数,不会让自己伤的很重。” 余笙说的是真的,她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这个时候,余笙也看到了走进来的赫连霆,那银色的面具总是会第一时间吸引去人的注意力。 神秘尊贵的面具,总是会让人想要一窥面具之下,有着一张怎样的脸。 赫连霆进来也没说话,只是看了一眼房间里的环境,最后才把眸光落在了余笙的脸上。 余笙感觉到这个男人在看自己,她看向封衍,那眼神在询问他,这个男人是谁? 封衍看了一眼霍仲饶,似在询问他要不要告诉余笙实情。 霍仲饶则是回头看向赫连霆,那眼神就是在问,我们说还是你说。 赫连霆没有丝毫的回应,霍仲饶沉着脸,告诉自己忍,毕竟那是余笙的娘家人,最好别撕破脸。 自己也是有妹妹的人,有时候那种感觉他会明白。 当初知道倾歌是他的妹妹时,他也曾动过要把她带回身边的想法,即便是她跟着的人是北宸,想要把她带回家的想法依然强烈。 但是后来渐渐的也就明白了,她终究是要和自己的爱人在一起,能陪伴她走到人生最后的,始终都是那个她爱,而也爱她的男人。 现在不是也很好,想见随时都会见到,主要是她幸福,这样就足够了。 “笙笙,我不是和封汐说过,想要给你找到家人,现在……找到了,他是赫连霆,你的哥哥……” 封衍用最简单的话,把这件事给交代清楚。 余笙清澈的眼,一直盯着赫连霆看,这是她哥哥? 这一切来的简直是太突然了,在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她的哥哥站在了她的面前,以这样的姿态…… 余笙放在身侧的手,颤抖着,她有家人…… 她有家人,还活的好好的…… 看他的穿着打扮,肯定不是穷人…… 那么当初为什么要把她给扔在小巷里,为什么要把她给丢弃了。 如果就算是有难言之隐,又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曾找过她。 为什么…… 余笙有很多的为什么要问,可是,她一句话都问不出来,张不来口。 不是不怨恨,不管是什么样的理由,把她生下来,不管怎么样,都该把她养大的不是吗? 就那么把她扔掉了,像是扔垃圾一样。 余笙现在浑身都在颤抖着,眼眸红的像是兔子,可是,她却忍着没有哭。 “笙笙别这样,想哭就哭……” 时年这个时候走了进来,她在隔壁一直是坐立不安,她终究是不放心,还是走了过来。 刚才在门口,她听到封衍说的话,就证实了她的猜测,这个男人真的是笙笙的家人。 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大哥都要对他礼让三分。 她刚才走进隔壁的时候,看到封衍一脸怒气,她就知道这个面具男人不好惹,要不,封衍又怎么会压制自己的脾气,而不发作。 赫连霆,这个名字为什么会觉得这么的耳熟,好像有在吃饭的时候,听到他们几个讨论过。 余笙靠在时年的怀里,闭上眼睛,没有哭。 她有家人了,她曾不止一次的幻想过和家人重逢的画面。 没有一个画面里出现的是哥哥,一个带着面具的哥哥…… 她曾想,就算是有人来找她,也会是她的母亲或是父亲,而没有想过是哥哥…… 余笙还有些庆幸,好在这个所谓的哥哥还戴着面具,要是看到他的面容,余笙还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他。 他们长的像吗?他们是同父同母,还是同父异母,亦或是,同母异父? 余笙发现自己现在就已经开始胡思乱想了。 “你们总要让她适应一下的,别逼她行吗?” 前面用的是“你们”指的是所有人,后面的这句话却是对着赫连霆说的。 “我是赫连霆,你同父异母的哥哥,从这一刻起,你叫赫连笙,我给你时间消化这个事实,明天我来带你——回家!” 没有想到时年的一句话,让赫连霆退了步,这是让所有人都意外的结果。 包含站在门口的贺廷琛,因为没有人能左右得了赫连霆的决定。 或许也只能说,他是在意余笙这个妹妹的。 赫连霆说完这话,也没等余笙回答他,便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竟然含着笑意的开口。 “你也许久没见朋友了,聚聚吧!” 这话是对贺廷琛说的,但是,看的却是季沉舟。 赫连霆做事向来都没有人能猜透他的用意。 就连贺廷琛有时候都拿捏不准他的用意。 “泡泡澡也不错!”但是,之后赫连霆的话,就让贺廷琛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 这么一句威胁的话…… 赫连霆怎么会允许别的男人看他的身体,这一点季沉舟深知。 可是,他却对季沉舟说让他带自己去泡澡,那不是明摆着告诉他,有事情么…… 季沉舟是多么聪明的人,他一定会想到他身上有伤。 赫连霆想要季沉舟愧疚自责,他就是想要自己身边所有的朋友,都渐渐的远离他。 愧疚的、惧怕的…… 赫连霆嘴上说,“我给你自由,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可是,最后他还不是会乖乖的回到他身边,任由他摆布。 他这辈子都是逃脱不了赫连霆的禁锢的。 永远都不能…… 季沉舟这个时候已经直起了身子,要是他手里有一把搶,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射向赫连霆,不杀他,也要给他一个警告。 不要欺人太甚…… “不了,陪你,没什么好聚的!” 贺廷琛淡淡的开了口,麻木了,这些年不管受到多大的伤害,多大的恩宠,他都麻木了…… 以前还奢望着能有个解脱,可是,现在,他连这种奢望都不敢有了。 赫连霆修长的手指在贺廷琛的脸上轻轻的划过,就像是一把刀一般,那带着冰凉的刀尖,在脸上走过,像是随时都会划出一道血痕一般…… “乖。”赫连霆最后这是赏给了贺廷琛这么一个字。 这说明了他很满意贺廷琛的话。 季沉舟看着赫连霆就这么嚣张的把贺廷琛给带走了。 他的胸腔里,汇集着火气,这个时候,那仁从房间里走出来。 “别气了,我相信贺少能自己处理好!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赫连霆这么对他,是有原因的……就是那种给感觉,就是他不会真的伤害贺少……” 那仁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就是一种感觉。 “没发烧吧?”季沉舟没好气的在那仁的头上摸了一下。 那仁叹一口气,现在真的是一团乱。 霍仲饶接了一个电话就走了出来,病房里就剩下了封衍时年和余笙。 “封汐知道这事儿吗?”余笙这话是问封衍的。 显然这事儿他们应该是早就知道了,只是没有告诉她。 “知道,他不想告诉你,他就想你是他一个人的。” 封衍坐在沙发上,顺手就想要拿烟,才想起这是病房。 “那我就不认他,只属于封汐一个人……” 余笙想都没有想,直接说道,声音很淡,没有什么起伏。 对于余笙的回答,封衍和时年都挺意外的,毕竟,他们都知道,余笙是渴望家人的。 而现在家人就在她面前了,她却不认…… 余笙的手紧紧的攥着,她还记得刚才那个男人说的话,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他说他是她哥哥…… 是哥哥…… 现在想起来,心都像是被烫了一下,那种疼,让余笙不敢去深想,也不敢去问,父母还在吗? 她怕得到的答案是不在了,那么她会伤心。 她也怕得到的答案是还在,那么她更伤心,还在,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找她? 又为什么会丢弃她? 这些问题又都转了回来…… 像是一根藤蔓一般的缠绕在余笙的血液里。 封衍看着余笙,她的话是坚定的,但是,眼神却是混乱的。 封衍知道她只是一时接受不了,毕竟是谁越到这样的情况,也会感到无所适从。 “笙笙,你可能还不了解你这个哥哥,他是赫连霆,我们邻国的的总统,你是……公主!” 封衍说完这话,时年都深深的震撼了…… 她终于想起来了,他们在吃饭的时候说过赫连霆,邻国的总统,一个非常神秘的男人…… 原来是他…… 而笙笙是公主,这简直是太令人意外了。 余笙的脑子里出现他养母说过的话,“笙笙,不要自卑,你比任何人都要高贵,因为你是个公主。” 这话她养母和她说过,她根本就没有在意过。 因为穿了公主裙的就是公主,这是每个人都会这样认为。 又怎么会想,真的有一天,她竟真的成了公主? 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她以为她卑贱如草,却不想,她竟然是个公主…… “现在不是你想不想认赫连霆这个哥哥,而是他一定要带走你这个妹妹。” 对于赫连霆那强硬的态度,封衍相当的不满。 要不是他们这边验DNA他哪里知道还有这么一个妹妹。 现在知道了,什么都不说,直接就要把人给带走,他是怎么想的。 他觉得自己有时候就够不讲理的,没想到要和赫连霆比起来,简直是差的太多了。 “凭什么?他们想要丢弃我就丢弃,想要带我回去,我就要回去?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没有,我不回去……” 向来冷静的余笙,这一刻爆发了,从来都没有过的歇斯底里。 这是二十多年来情感的积压,在这一刻,都彻底的宣泄出来。 哭的泣不成声,谁又知道她从小到大是怎么活过来的。 又是生活在怎样的条件下,没有人会知道。 养母有时候自己都护不了,她又怎么能护的住她。 她被打骂了多少,又受了多少的委屈,没有人知道。 她不是没有恨过,恨过…… 可是,恨有什么用,只会让她更可怜。 现在她有了这么多爱她疼她的人,当初丢弃她的家人,却出现了,要把她带走,多么的荒唐可笑。 她才不要回去,绝不回去,她没有家人,一样会过的很好。 不,她现在是有家人的,她有很多的家人…… 这些人都对她很好,从来都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 她想以后也不会有人对她这么好了,即便是所谓的骨血亲人,也不会…… 因为余笙痛苦的声音很大,病房的门没关,隔壁都能听得见。 然后,就传来顾爵的声音,他大喊着“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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