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女儿买糖吃,仿佛已经成了钱月兰刻在骨头里的一种执念了。
村中只一条村道,秦家的搬家马车与王家送亲的马车走了个对头碰。
王满以为会因为谁给谁让路的问题而开展一场辩驳。
没想到,何十五直接叫人给王满先让了路,二人马匹交错,何十五还客气的对王满抱拳施礼道“听说王举人与临安酒肆 陈姑娘喜结连理,恭喜恭喜!”
何十五表现得没差,可惜身边的捕快表情很是怪异,有的甚至毫不掩饰的窃窃私语了。
王满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是感觉胸口压抑得厉害,夹紧双腿,想催马前行。
偏偏他并不会骑马,是被人牵着走的,牵马的人很不给力,慢慢悠悠的走。
与一辆马车相错,车帘被风吹起,柴小桃的侧颜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冲进了王满的眼帘。
此时的她,已经不是村妇装扮,而是得体端庄的绣花细棉裙。
裙身和褙子饰以桃花绣图,头上亦戴着水粉色的桃花钗,膝上放置着一本书册,手上拈着一根镂空桃花粉色络子的书签。
明明看的是最肃然的《大齐法典》,脸上却挂着浅笑。
这哪里是村妇,分明是一个水光敛艳晴方好的贵家女子。
与大半年前那个谄媚痴缠的妇人、前几天那个横眉冷对的泼妇全都不同 ,仿佛一道美好的风景,让人忍不住驻足。
马儿走远了,王满的脸海里仍旧残余着少妇的身影,挥之不去。
终于走形式的走完了成亲的所有流程,送走了所有宾朋,王满终于筋疲力竭的回了洞房。
新娘子静静的坐在炕边,也许是坐不惯农村的硬炕,身子不舒服的拧动着。
王满咳了两声儿,新娘子身子一僵,不敢乱动了。
王满坐在炕边,拿起秤杆,想要挑起红盖头,在挑起红盖头的刹那,想起了捕快们嘲笑的模样,手又缩了回来。
沉吟片刻,王满终于叹了口气,闷声道“歇下吧。”
说完,自己先躺到了炕里边,头冲着墙,不再理会新娘子了。
陈姑娘心里登时明白了,肯定是王举人听闻了什么或猜忌了什么,不想碰她了。
陈姑娘心里有气,但一想到父亲的叮咛,便压下了怒气,声如黄鹂般道“相公,妾身为您宽衣。”
手指刚碰到王满,王满立即如炸毛般坐了起来,缩回到了炕角,沉声道“不必,我自己可以宽衣。”
陈姑娘没有继续宽衣 ,而是淡然道“相公,我忘了知会你一声,我爹手头最近不宽裕,我的嫁妆银子要晚一些才能到。”
后日就到崔芙蓉给的期限的日子了,钱不到,怎么还钱?
王满急道“不是说好的,嫁过来嫁妆就到吗?怎么出迩返尔呢?你爹到底什么时候把银子筹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