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的每一处,最熟悉的其实不是容歌,是时言。
自汴京四通八达的长街,有几处高固的官沟通在公主殿的水渠下,供养着殿中对酒高歌的曲水流觞,时言倒背如流。
一把火光能打乱宫中禁卫军的阵脚,五天四夜才能从城中摸进公主殿,五月份天气,要么闷气要么被臭死。
容歌听到了城外肃州守备军的扰乱声,费尽心思混进汴京的数将士在宫墙外借着风势放火,终将有火星落在宫中的布帷上烧起来。
容歌捧着自己的脸,看不清剑影,她脚底轻飘飘的浮了起来,呢喃一句:“舅舅……”
鹰戾带来了镇北王的旗,镇北王带着时言送来的宫中秘道图,只有公主殿这一角,但最够了。
火真的烧到了容简的寝宫,连老天爷都来帮忙,禁卫军大喊着救火,可正值容简病发,守在床前的太医不敢拔针,把容简换出来须得小心翼翼。
偏偏容简还不配合了, 他怒血攻心,在火光袭来的长夜里阴阳唱曲,程建弼和蔡语堂严下死令,“护驾!护驾!”
禁卫军来报,“宿老死在了秋水剑下。”
蔡语堂一个不稳,从台阶上栽了下去。
“苏敞之不知怎么进了宫,拦住了秋水剑!”
……
仲小枫拿着满是冷汗的帕子不顾的给容歌擦汗,容歌踉跄着扶起宿青乔,对他说:“走吗?”
宿青乔将宿邑放在一边,跪地磕头,起身拉住了容歌。
阙化是容歌没有见过的凌厉,也是秋水剑难以匹敌的凌厉,权邵手腕发麻,质问苏敞之,“你怎么进来的!”
苏敞之不答他,直奔他的要害,权邵中了剑,竟有些不支。
苏敞之点了两个人,让带着容歌走。
调动的禁卫军已经卷了过来,容歌看了苏敞之一眼,抓着仲小枫奔跑,他们直往宫门。
元霖和沈溪在外接应,开了宫城,街上的杂军和禁卫军团团围过来。
沈溪高喊,“往北城走!肃州守备军准备破城我们就出,出了就他妈跑!”
就是为了逃,落荒而逃。
“将军他?”宿青乔颤抖着唇问容歌,“将军呢?”
容歌说:“我再留下,会拖累舅舅,他一定能出来的。”
苏敞之是为了救容歌,容歌都能想到,待他们安全后,苏敞之要如何对她大发雷霆。
这一次,她乖乖受着。
北野好似瞅见了仲小枫,它尖锐的唳声穿透耳膜,仲小枫抬头去看,只有一个隐约的黑点,却足以让她在这场逃亡里用尽全力。
哪怕前方勾来的是刀,她都要冲。
容莫来了,他真的来了。
仲小枫把这一辈子的泪都流尽了。
容莫带来了肃州一万守备军,可汴京城的禁卫军就有三万,还有容简的杂军,他们以退为进,根本不打算长久战,车轮似的破城。
大漠里的狼瞧不上汴京城的杂.种,很快就能扰乱他们的阵列,容莫背后亮着三十万大军才有的镇北王旗,他拔出刀,耳边听着北野的鸣叫,判断容歌目前的位置。
“给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