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了不得吗？”谢伯母起身，‘啪’的一声关了电视。从来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黑塔一边吃着，一边四下里看，看一块住的工友有地方坐没有，结果看到食堂的墙上挂着红色的横幅，上面写着什么欢迎什么领导莅临检查还是啥的。他还心说，完了，说不定晚上工会的人又得检查宿舍的个人卫生。
黑塔才要说话，刘新潮赶紧说，“不是！是刚出去的那个……看着像是同乡！”
边上桌子的人工友问说，“总厂的厂长姓金，你们认识？”
两人说着，林雨桐就笑着听了。三岭就叮嘱说，“回去别言语。黑塔和刘新潮回去没说，那肯定是不知道老四是管事的。”
“对！可就是干不过黑塔！黑塔一个月能拿五百多，新潮一个月能拿四百多。两人一月回去一天，前一天晚上的火车回去，第二天晚上的火车再走。两人在厂里除了吃饭，也没别的开销。黑塔一月给他媳妇四百，新潮能给三百五。好家伙，这日子一下就好过了。去了可多人，成功还叫成才去试了，结果说是肝不行，人家不要。回去就找成功要钱，说是肝不好得瞧病……现在是住在老宅，啥也不干。他哥过来给送饭！坑的成功没法子了都。”
那个说：“……新机器上马之后，怕是合同工那边的用工量就没有那么大了……至少工资没那么高了。”
乖乖呀！很了不得！
是的！以前是真不知道，但是现在……这不是知道了吗？
这个一句那个一句的，说的热火朝天。
刘新潮给黑塔使眼色：别多嘴！别给人家惹事。大家都知道了就不好照佛了，谁都不知道，真要是有机会，轮到咱谁也少放屁。咋傻了吧唧的啥话都对外说呢。
哎呀！你看看嘛！
整天总厂总厂的叫，可咱不知道总厂在哪呀？厂长叫啥咱管那个干啥？咱就是干活拿钱的人。
谢荣拿了肉罐头打开，又挑了些泡菜出来，“妈，先凑活着吃，我已经托王主任找保姆了。这个钱咱自己出，我不是给你说了吗？小桐借了我十万，我入股了……”
周围的工友边吃边议论，这都是原来的正式工，他们最爱关注这个事了。
“新潮！”杨淑慧说，“那小子干活也精干的很。”
黑塔继续吃馍，不言语就不言语。不过，看着好牛呀！
你同乡是干啥的？
刘新潮把肉夹到馍里了，这才抬头：咦！还真是的。
这还要你叮嘱？
谢母放下筷子，说谢荣：“借你十万，就是跟咱们两清，你可懂这意思？”
谢母坐在桌前，挑了一筷子面条，寡淡无味儿。
那谁知道呢？
黑塔呼噜噜的吃午饭，厂里的食堂很实惠，荤素那么一大排，肉菜真的不算贵。而且都是那种大块的红烧肉，肘子肉，把子肉，还有大块的烧肉块子，肥的很。城里人不爱吃肥肉，咱爱吃呀！干重活的人就是觉得吃肉有力气。
包里是馍，洋瓷缸子里满满的汤，黑塔端着饭盒回来了，一人一盒子肉，多要了一点肉汤子。再把家里带来的油辣子从布袋子拿出来，一人干掉十个馒头是可以的。
厂里那个胡主任大家常见，正小心的靠过去低声跟金四哥说啥呢。
谢荣端了面条出来，“妈，吃饭了。”她瞄了电视一眼，“不是新闻吗？怎么关了？”家里一直有看新闻的习惯。
刘新潮呵呵的笑，“开车的，司机！给厂里开车的……”
今儿的饭菜跟别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同，黑塔跟刘新潮搭伴，两人一个买馍打汤，一人去打菜。刘新潮手里拎个家里给缝制的布兜子，一次二十个馍，别的汤太贵了，免费的紫菜汤就行。面条米饭啥的比馒头稍微贵一点，还是馍最实在。
黑塔就看见人家已经在朝这边走了，他低头吃饭，隐约还能听到金四哥的声音，他在说：“……进城务工的农民工会越来越多，从一开始，就该立起一个行业标杆。只要务工，那便是工人。我们不仅在劳务费上做到最大的公平，更该在其他方面尽量争取做到公平。下一步整合之后，用工量更大。我们现在面临的问题是，合同工使用的风险问题。之前听闻有些省份已经开始制定社会保障制度了……咱们省什么时候能落实，是我们最关注的问题。如果落实了，该给予农民工应有的福利，从养老、医疗、工伤、失业、生育，等各个方面，我们都愿意给合同工上一层保险……”
晚上看新闻了，才知道那些人都是啥身份！
黑塔转头偷偷去瞄，只看到站在最前面最中间的那个大叔是那么夸金四哥的。
这个说：“……新上任的副省来视察了，咱这金厂长背景是厚，第一站就上咱这里来。”
谢荣摇头：不是呀！小桐不是这样的人！
哦！人家没兴趣了。
“你这个着眼点很好……”
刘新潮没顾上看，“听我哥说他在农机厂呢。”
他戳了戳刘新潮，“看看……看看那是金四哥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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