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的天空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张飞疲惫地打了个哈欠,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前方的公孙续一行,恨不得飞过去把对方拽落马下。
昨夜开始的追逐持续了两个多时辰了,双方不管是人还是战马都已没了半点力气,速度降低了大半,和步行慢跑的速度相差无几。张飞好几次都拼尽全力想追上去,可惜部下的士气因为公孙续的那次忽然折返攻击大受打击,追赶的时候一直小心翼翼,每次接近的时候,只要公孙续所部使用连弩发起攻击,他们就会减缓速度躲避,再也不像之前那样奋不顾身,以至于双方之间的距离始终保持在七八十步左右。
之前的那次短暂混战中,公孙续损失了七八十名精锐护卫,徐州骑兵却死伤了四五百人之多,着实打击了张飞的信心。眼看着天色就要大亮了,他的心情也烦躁沮丧起来,粗略算算追击的路程,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已经出了河东郡,一旦上党和壶关的幽州大军前来增援公孙续,自己这边人困马乏,很可能会有全军覆没的风险。因此他暗下决心,最多再追半个时辰,若是没有转机出现,立即带着手下返回河内郡。
张飞心情恶劣,公孙续也好不到哪去,带着新娘子被人连续追杀了一夜,即使是泥人也会火冒三丈,更何况是手握重权的他。奈何人马都没了体力,若是再次返身杀回去,被围困的可能性极大,因此他只能按捺住心头的怒火,期待着公孙乙能及时搬来援军。
马云騄性格直爽,平时很少记仇,但是现在也对张飞恨之入骨,将其列为必杀对象——出嫁途中正在和夫君‘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却被对方一路追杀,再是大度的女子也不可能置之度外。不过她很清楚现在不是反击的时候,连抱怨的话都没说一句,只是被追杀的时间每增加一点,她心里的怒火就跟着增加一分,正所谓恨屋及乌,刘备关羽甚至是徐州上下都被她恨上了。此时她不但期盼公孙乙赶紧搬来援军,而且还期盼张飞继续锲而不舍的追击,千万别在援军到来之前就跑了。
小半个时辰之后,一抹金红色出现在了东边的天边,天地间顿时为之一亮,追逐双方昏昏沉沉的精神也为之一振。
张飞向路前方一望顿时大吃一惊,只见十几步开外的路边上赫然立着一块石头界碑,上面红色的‘平阳郡’三个大字醒目无比!快马奔驰的话,壶关到平阳只需要一个多时辰,也就是说随时都会有大批幽州军前来救援公孙续!他回头看了看疲顿不堪的部下,咬咬牙就准备下令返回。
这时前方的公孙续忽然回过头来,大声叫道:“环眼贼,你个胆小如鼠的蠢货,本将军的数万援兵转瞬即至,若是还不快滚,本大爷定要将你剁成肉酱喂狗!”
马云騄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环眼贼?那厮倒是不愧这个绰号!”
公孙续嘿嘿一笑,环眼贼这个绰号出自于吕布,张飞又最是厌恨吕布,用这个绰号来激怒张飞再好不过了。
果然,张飞听到‘环眼贼’三个字勃然大怒,丈八蛇矛一指公孙续,怒吼道:“公孙小儿,某定要将你千刀万剐!儿郎们,都振作起来,随本将军击杀公孙小儿!”
徐州骑兵们听到公孙续的叫喊声,心里顿时忐忑不安,此时别说数万敌军,即便只有一千名幽州骑兵,也不是他们这支疲惫不堪的队伍可以抗衡的。因此张飞命令下达之后,不但没有激励士气,反而引起了部下的不满,一个个有气无力地答应一声,勉强催动战马追了上去。
公孙续大拇指倒竖对着张飞比划了一下,大笑道:“胆小如鼠的环眼贼,手下也是一群无胆鼠辈!”
张飞已经出离愤怒了,他回头怒吼一声:“不必顾惜战马,全力加速冲上去!”
校尉张达大惊,急忙劝道:“将军,万万不可啊!战马的体力本就所剩无几,再加速只怕承受不住啊!一旦敌军的援军真的来了,咱们就危险了!”
张飞冷冷道:“某岂会不知!只是就此放弃实在难消心头之恨!再追五里,若是还追不上,立即撤退!”说罢,用蛇矛的矛头在大黑马的屁股上狠狠扎了一下。
大黑马惨嘶一声,猛然向前窜去。
张达见张飞并未失去理智,心里稍稍安稳了一点,急忙催马赶了上去。
刚才张飞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不过周围的百余人还是听见了,心里总算是有了底,五里路而已,盏茶时间就到了,因此一个个都振作精神强迫战马加速。后面的人不明所以,只是见前面的同伴开始加速,下意识地跟着照做,两千多人的速度猛然提起来了一大截。
公孙续一边奔跑一边回头观看,见到张飞所部速度猛然加快,而且士气似乎也高涨了一些,不禁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难道刚才那几句话把张飞刺激过度了?此时也没时间多想了,他大喝一声,也命令护卫们不惜代价加速,援军随时都会到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张飞纠缠上来。
双方速度一加快,一炷香的时间就奔跑了接近五里路,已经可以看到远处的城池轮廓了。张飞黯然叹了口气,那应该就是平阳县城了,这次追击算是彻底失败了,他立即大吼着命令部下调头撤退,很后悔不该心怀侥幸又追了五里路。
徐州骑兵们听到命令,立即毫不犹豫的调头,他们又困又饿,恨不得立即飞回去大吃大喝一顿,然后再睡他个天昏地暗。
公孙续见追兵调头,立即命令护卫们跟着调头,即使没有援军,也绝对不能让张飞轻易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