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琅迈步走了进去,刀尖拖着地面,段琅不善的看着张如明,“死胖子,这是你的主意?”
看着段琅冰冷的眼神,张如明一个激灵,“不不,都是李建山自作主张,刚才我还训斥他呢,怎么能用如此下作的手段坑害咱们的段统领。这事要是传了出去,明月公主还有何颜面嫁人。我天师殿堂堂的黑甲卫统领,怎么能抛弃人家不管。”
“闭嘴!”段琅怒视着二人,“好在今天没有酿成大祸。我不管你们什么意图,这件事我可以不再追究,但下不为例。否则,别怪我段琅割袍断义,不再把你们当成兄弟和朋友。如果你们觉得我是在开玩笑,那就尽管试试。”
看到段琅目露凶光,张如明死乞白赖的说道,“段琅,你听我说,这事真跟我没关系,都是李建山自己弄出来的。他们侦辩司就那样,你别生气。”
“大人,怎么就~好吧好吧,段兄弟,都是我的错,有什么火就往我身上发。”李建山郁闷的咬着牙。
段琅目光冰冷的看了张如明二人一眼,哼了一声,二话不说转身向外走去。段琅明白张如明的用意,但这种结果不但他接受不了,恐怕对澹台明月也会造成严重的身心伤害。好在段琅的意志超于常人,加上有韩风暗中保护才没酿成大祸。否则段琅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张如明和李建山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着,张如明问道,“建山,你说这家伙是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触及人家的底线了。大人啊,您要是不想失去段琅这个兄弟,下官劝你还是收手吧。反正这样的事我是不参与了,不然你肯定会推到我的头上。”
“操,我是那样不讲义气的人吗。”
“是!”
李建山翻了个白眼,起身向外走去。忙乎了大半夜,结果什么事都没成,自己还成了下作的小人。
次日一早,张如明还没爬起来,公主的随从就来通知大家准备赶路。段琅发现,人家居然没有给他们备下早饭。段琅也没派人去追问,他知道这是澹台明月在给张如明示威。毕竟拿着人家清白做赌注,没有打上门都算很给面子了。
张如明这下子也算老实了,他知道再来一次的话,不但是澹台明月饶不了他,恐怕段琅也会被彻底激怒。车队归于平静,张如明也没了心思,澹台明月更是刻意与段琅保持着距离。就这样,不知不觉行进了六日。
大夏京都,六日之后禺山关的联名奏折也呈到了昱宁帝的上书房中。看着详细战报,昱宁帝微微松了口气。禺山关这步棋子很重要,如果天师殿顶不住北部大营的压力,此时战火燃起,昱宁帝很难再掌控全面局势。到那时,心力憔悴的昱宁帝只能眼看着朝中大权被一点一点蚕食。现在禺山关归于平静,北部大营胡威临正在押解京都的途中,一切主动权都在昱宁帝的掌控之下。整个朝堂的局势,也将发生微妙的变化。不过,昱宁帝知道要想真正拿下北部大营,必须还要经过一番较量。
养心殿内,昱宁帝专门召集了一干朝中重臣。禺山关之事昱宁帝没有昭告天下,身为一国之君,他还不想闹得人心惶惶。
一干重臣浏览完上官玄悟的联名上奏,一个个有惊有喜有人沉默有人思索,唯独老翰林王世渡怒不可遏,大声怒斥着北部大营将领不臣之心。
昱宁帝没有当场发怒,目光平静的看着御案之上魏然的那道军令。昱宁帝心中苦笑,这句模棱两可的军令,还真让他有些举棋不定。魏然是先皇的老臣,如果没有实锤就治他的罪名,恐怕会激起军方的一片反对。但就这么轻易放过,昱宁帝的皇权之威也会受到冲击。
群臣之中,兵部侍郎冯准则是悄悄看了于禁一眼,却发现于禁老目垂帘,如仙人入定一般不为所动。冯准知道身为兵部主官,他不说几句肯定是过不去。无奈之下,只好上前一步说道。
“臣有奏,关于禺山关之事,臣身为兵部侍郎罪责难逃,甘愿受罚。但北部大营胡威临居然居然下令击杀黑甲卫,不顾手足之情甚至冒犯皇权,罪不可赦,其罪当诛。主帅魏然受其蒙蔽不加阻止,虽有原因但也不可不罚。臣觉得,应当罚主帅魏然一年俸禄以儆效尤。至于胡威临,必须斩之震慑天下。”
昱宁帝心中冷笑,到了这时候冯准居然还想大事化小保住魏然。昱宁帝拿起了魏然的军令,对着都御史吴光照说道。
“朕这里有份军令,如果朕的金匹令箭及圣旨晚到半柱香的时间,恐怕上官爱卿与他的黑甲卫,就要葬身火海之中了。但是这份军令模棱两可,吴爱卿,你来看看,如果你得到这份军令会怎么做。”
一名太监赶紧走上来,把军令托举着来到吴光照的身边递了上去。吴光照看了一眼,心中一动,目光看向昱宁帝,肃穆的说道。
“回陛下,臣如果是北部大营将领,得到这份军令,即便是杀头之罪,也要把黑甲卫灭之。否则,军威被辱担当不起。”
昱宁帝满意的点了点头,“吴爱卿,把魏然大将军的军令,给众位爱卿看一看,不知道其他人有什么想法。”
于禁微垂的双目猛然一争,接过吴光照的军令看了一眼。于禁没有说什么,默默的递给了下一位臣子。
一圈过后,昱宁帝目光看向了于禁,“于爱卿,你怎么看。”
于禁上前一步躬身说道,“回陛下,臣觉得魏然将军此令有过,但没错。纵观天下各国,有的政强军弱,有的国富则政体弱,更有的是穷兵黩武想称霸天下。但各个国度如想生存下去,无一不是敬重英明尊崇军威。魏将军此令,军威不可辱没有错,但没有指明怎么处置实有不对之过。臣以为,处罚不宜过重。”
于禁这边一开口,吏部侍郎褚宝雄,刑部侍郎庞刚等大臣纷纷求情。昱宁帝面色阴沉,正要发怒,老翰林王世渡却是一顿脚,大声喊道。
“钦差乃皇家之尊严,辱没钦差等同辱没陛下,你等臣子还有君臣之礼吗。没有国君哪来的军威,军威再强,难道要凌驾皇权之上吗。那上官玄悟即便有错,也不是可以随便凌辱的。陛下,天下大事,政令清则国强。如果军权强压政令,我等臣子还如何施政天下。此等逆臣如不重处,老臣不服~!”
王世渡激动的浑身乱颤,像他这种耿直的老臣子,对皇权的敬畏深深扎根在心底,即便王世渡很看不起上官玄悟,但在这件事上,他依然坚持着心中的正义。
大理寺卿樊城也上前奏道,“陛下,巡天监上官大人不畏生死维护我大夏与北明和平,此等忠勇之义举,还请陛下隆重嘉赏。另外,黑甲卫身属皇家禁军,北部大营居然敢下令斩杀,此等重罪必须严惩。否则,难以信服天下之士。”
昱宁帝很惊奇的看了樊城一眼,没想到他居然敢站出来支持上官玄悟。看来,天师殿此举还真赢得了不少人的支持。
于禁面色阴沉,给几个大臣递了个眼神,那意思必须阻止这种局面继续下去。工部侍郎赵建成刚要上前理论,昱宁帝却是一拍御案。
“老翰林和樊爱卿说的好,天下之大莫非王土,难道连朕都要看军方的脸色吗。哼,君臣颠倒,朕还有什么威望治国平天下。此事不必再议,朕自有论断。另外,诸位爱卿非常关心几位皇儿之事。既然大家有此心意,朕也遂了你们。相国于禁、翰林王世渡、都御史吴光照,朕令你三人集众卿之意,评定几位皇儿的德行及适合的历练之位。三日后呈送给朕,钦此!”
于禁三人赶紧上前,“臣领旨谢恩!”
昱宁帝知道打压一步,也必须给一个甜枣。北部大营他可以强硬的实施自己的意见,但在太子的问题上必须做出让步。甚至说,会以于禁的意见为主导。至于哪位皇儿最终能坐上大位,昱宁帝目前也没有特别的倾向。
皇宫之外,于禁给冯准等人示意了一眼,那意思今晚去他他府中议事。众人心神领会,匆匆坐上车骄返回府邸。于禁心里很清楚,这三天的时间是他和昱宁帝斗争的关键时刻。昱宁帝抛出了北明大营魏然之事,就是在警告他怎么取舍。想保住魏然,就要失去太子之争的主导。如果想立三皇子德庆为储君,那就不要插手魏然之事。
于禁心里也在盘算着,怎么在这次禺山关的败局中,挽回最大的损失。一旦失去了魏然这枚重要棋子,光是一个储君根本满足不了于禁的胃口。户部侍郎年事已高,这个财政大权于禁很想抓到手里。如果让他彻底放弃北部大营,那就拿储君和户部的大权来交换。否则,于禁将联合众臣保住魏然。有了这次救命之恩,于禁相信魏然该知道怎么站位了。
就在京都君臣之间权衡利弊之时,上官玄悟的使节队伍,也来到了北明国都翔鹿城。
大夏使节的到来,让翔鹿城百姓又增加了一件茶余饭后的谈资。而最关注张如明等人的,却不是北明国主澹台宏石,而是摩罗国的那位太子。
大夏与北明议和盟约之事,澹台宏石觉得水到渠成,不需要过多的斟酌。他的重点,则是怎么劝说自己心爱的三公主接受外嫁。所以,澹台宏石反而没把大夏钦差放在心上。
摩罗国太子的想法却不一样,大夏与摩罗国并不交界,两国之间没有国土的恩怨。而且两国有个共同的敌对国,那就是大夏西部的西越国。所以,摩罗国当即命人持他的名帖,准备提前拜访一下这位大夏钦差使节上官玄悟。